“姜三娘子醒得可是时候!” 身边粗声一喊,震醒了姜桐沉浸良久的思绪。方一动身,一丝微麻爬上了来。 大熊咧嘴一笑,转身大声喊道:“静娘,多摆一副碗箸!” 姜桐双颊飘来一道尴尬之色。若是换了旁人说这话,兴许有调侃打趣之意。可从这憨实的庄稼汉口中说出,她也知其并无此意,只道是此人一片赤子心,快人快语罢了。 静娘端出一盘大饼,眉目闪过一丝惊艳:“看来昨夜姜娘子一夜好眠呢!” 昨夜天色昏暗,这兄妹一身狼狈从山上而下。入眼满目皆是血污泥泞之色。倒是不曾注意二人长相如何。 “多亏了熊大哥与宋姐姐收留之恩,阿桐感激不尽。” 姜桐诚心谢之。这世道人心悬反覆。即便是那素日里受人敬仰的端方君子,焉知其背后又不会是另一番模样。 “哎呀!姜娘子勿须再说这感谢之言了。昨夜你那长篇论谢之语可是在我夫妻二人耳边好生‘叨扰’呢!” 静娘打趣笑道,面上似有羞涩之意。 不过便是些余下的吃食与一些穿不了的旧衣裳,昨夜已然向他们夫妻二人千恩万谢过,现下又说这方感谢之言。 这倒是让她觉着些许难为情。且这封公子又未曾在木屋歇下,该是他们照顾不周罢! 抬眼望了下正在憨笑的夫君,静娘连声道:“还杵在这里作甚?放在院里的柴火还不赶快收了。” 大熊傻笑一声,面上乐滋滋地应下。走到一半,忽而停下问道:“姜二兄弟呢?怎么不见人影?这饭食可都做好了,趁着热乎赶紧吃!” 姜桐又怎会知道这人跑哪里去了,可面上还得为人维持一二:“兄长他……受此打击,整日焦心思愁,食不下咽。此番不见人影,想是又暗自躲伤心去了。熊大哥不必管他。” 同个鬼影一样,神出鬼没。姜桐一阵腹诽,面上再起声道:“宋姐姐与熊大哥劳累一番,先请用食。阿桐待兄长回来,再行一道。” 大熊连番摇头,说什么也不愿姜二兄弟一人独伤。当即甩了木柴,吭哧吭哧地小跑出去。一路扯着嗓子,将“姜二兄弟”四字挥洒在郊野之中,响彻半山腰。 这份热心,着实让姜桐吃惊不小。 “这头犟牛……”静娘无奈,眉眼却是宠溺。“姜娘子且放心,大熊定能把姜公子拉回来。” 说着间,静娘端起大饼盘便往屋内走去:“我二人早早地便起来了,已然用过早饭。昨夜只用了一点冷饼裹腹,现下这腹中定是空空无物。姜娘子快些吃吧,我便不先作陪了,后院一夜未曾添食的小鸡可是巴巴盼着呢!” 姜桐欲开口挽留之言,可静娘匆匆一放,赶紧地往后院跑去。流落在外,难得一见的善意。这方盛情难却,她断没有再行推脱之词。 暖汤烙饼,清素小菜。不是精致华丽的外衣,但却饱含人间最诚挚的烟火气。姜桐伸出食指,落在了装满稀粥的广域碗边。 直至指尖传来一丝灼烫,这才缓慢收回。腮颊之上的笑意蔓延指眼梢眉间,清透的凤眼也弯成了两道月牙。 不作耽搁,姜桐当下便拿起一块大饼,埋头一番苦吃。木椅嘎吱嘎吱唱响,卖力地为她鼓声打气。 外边的呼扯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大熊咧开大嘴,拥着身旁男子一道返回。此子不是旁人,正是“消失独伤”的封直。 倒不是大熊真有这本事。而是躲在暗处的某人,终于架不住这番“热情”招呼,耳边之聒噪,这才溜溜现了身。 封直神色僵麻,忍下动手的冲动。耳边一口一个“姜二兄弟”,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偏生这生庄稼汉还实打实之心眼,一根热心通到底。不懂得什么察言观色,鉴貌行事,完全忽视了旁边黑下的脸色。 将人“稳稳当当”地送回了饭桌之上,又将大饼子塞到手中。苦口婆心,就差没将饭送进口中。 还是后院静娘吱了音,大熊才拖着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咳咳……” 姜桐一时不忍,呛了一口。 强忍欲出的笑意,让她深深埋下了头。若非顾及现下处境,她定要放声大肆嘲笑之。这一路来,何时见过封直这般憋屈模样? 素日淡漠冷傲,死不吭声,冷不丁地随时再刺上两句,要么便是直接动手。这下可好,有话说不出,有力不能使。来了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猛的一招,直接将人拉下“神坛”。 封直脸色如冰,周遭的气氛仿佛掉入冰点中。嗖嗖小冰碴袭来,姜桐轻咳一声,拿起一块大饼挡在面前。 木椅依旧“嘎吱嘎吱”叫唤了起来,只不过,此下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