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季祈永趁着黑夜,悄然离开。
可就在刚踏出街头,两匹骏马直直朝他奔来。
季祈永抬眸,似与那马匹主人,有了一个眼神交汇。
可惜,他特意换了一身黑衣,又戴上了帷帽,掩住了自己的容貌……
只是一瞬,骏马奔驰而过,扬起尘土,落于他身。
“再见了……师……秋尚书。”
季祈永喃喃细语,却没人听得见,他抬眼,瞧着远方的天空。
漆黑的天幕之上,月明星稀。
今晚应该是个不错的赏月夜,也是……
最后看了眼秋庭桉的方向,转身离去,却不知身后——
利将恩隐于暗处,却是看清了秋庭桉和时序政的脸,若是被秋庭桉认出,想必小殿下在想出来,便是难了。
他本想跟着季祈永,一路护送他离开肃州,却不曾想秋庭桉和时序政提前回来,如今也只能出此下策。
季祈永本就感知能力大大减退,利将恩在他身后跟随已久,趁其不注意之际,将他打晕,瞬速带离了此处。
而当秋庭桉和时序政刚到,秋庭桉便又是一阵心悸。
他总觉哪里不对,来不及先向裴书臣复命,便去了季祈永房中。
干净、整洁……可偏偏那小人却不见了踪迹。
“咳咳……”秋庭桉只觉胸腔处,疼痛难忍…像是被什么给狠狠揪扯住,痛的难以喘息。
“可是毒发。”时序政忙上前,扶住了秋庭桉,却瞧见秋庭桉面如死灰,满头大汗,嘴唇紫黑。
急忙扶着他回去,“临走前,你没让永儿为你解毒?!”
三月之期早到,时序政以为秋庭桉那晚与季祈永在一处,应是让季祈永解了毒。
怎会如此……
“那人……”秋庭桉如此聪慧之人,哪里会反应不出,推开时序政便朝屋外走去。
刚刚街头那人,分明就是季祈永——!
可当他在往返那街道之时,哪里还寻得到任何季祈永的身影。
“永儿……”秋庭桉捂住胸腔,在外这十几天,他本就日日感到心绞,如今更甚!
像是心脏被人硬生生撕扯开来。
“阿兄——这是我在床头发现的……”时序政递过一张信封。
秋庭桉颤抖着手,打开瞧去。
只见上面字迹清秀,不似从前稍显稚嫩的文笔,可秋庭桉不知为何,总觉这字迹扎的他生疼。
【展信佳:
劣徒愧对师恩,幸得裴公教诲数日,自觉朽木,遂离师门,此间高远,勿念。】
劣徒……裴公……朽木……
字数简洁,但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利刃,不断刺入秋庭桉的心脏。
怎么会是劣徒、朽木,那是他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少年啊……
而这边——
利将恩不善医术,可又怕请了郎中,走漏风声,只能照着医书所说,一点一点为季祈永清理伤口。
分明半月之前,还是那般活泼的小殿下,如今怎会……
裴书臣仗着医术了得,十五天未曾让季祈永上过药,毕竟不管多重的伤,他都能治。
索性便想着,让季祈永疼着,长长记性。可伤上加伤,伤口多日未曾清理,已然溃烂,根本不忍直视。
利将恩上药之际,手中都微微颤抖,生怕弄疼了季祈永。
“利大人——好久不见。”
季祈永看清面前之人时,他记得利将恩早已被处决,如今再见,想来是在阴曹地府之中了。
也好……
“小殿下,您忍一忍,我不懂医理,只能先清理您的伤处,若是疼,您就说出来。”
季祈永听不大清楚整句话,只是好似听见一个,疼字……
“疼……?”季祈永笑了笑,“你我早已为阴间之鬼,何来疼痛一说。”
利将恩微微一愣,“您……您不知陛下已赦免我的死罪,是陛下祝罪臣金蝉脱壳。”
利将恩想起季祈永似乎有些耳疾,便找来了纸笔,在纸上写下。
“哦,这样子……”季祈永看了,却是淡淡道,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可笑,拼命想救的人,原是父亲设下的局。
自己也只是那一颗棋子……
利将恩又在纸上写下:
“裴公和小时大人来给罪臣送的行,至于秋尚书,罪臣便不知了。”
季祈永微微点头,便不再多言了,裴书臣倒是真给他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对一切,冷静的厉害……
利将恩见季祈永不再开口,便继续细心为他处理着伤口。
隔日——
秋庭桉身中毒素,加之急火攻心,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卧榻之上,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才从内室蹒跚而出。
“离哲……”他轻声呼唤,声音中满是期盼与焦虑。
“咳咳……咳咳……离哲——”
他接连唤了几声,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只有空旷的房间回荡着他的咳嗽声。
这时,裴书臣缓缓从一侧走进来,面容冷静。
“不用喊了,怕你这几日担心,我已让他去寻那个小娃了。”
裴书臣将一碗新配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