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尚花,香花芳草各具媚妍之外,更各有其独特香气,但花期短暂,为人所惜,因此制成香料,得以长久保存,但价格很是昂贵。 徐氏很少熏香,也是从前在国公府的时候手头并非宽绰养下的习惯。而景熙帝尚香,尤爱檀香,却也不曾有衣服熏香的习惯,因此徐氏很少在他身上闻到过熏香的味道。 这还是头一回。 熏香味易散,景熙帝从宫城到光宅坊也是有一段路程,这么久了身上仍有香味,可见两人共处有一段时间。 这是前脚跟小娘子吃饭,后脚就来她这里? 徐氏眼眸微眯,眸光掠过一抹冷色,“你今晚和谁用膳了?” 她从前颜色稍显清冷,只是怀孕后脸蛋圆润一些,凭添了几分可爱。即便有些生气,也没有什么威严,并不骇人。 景熙帝许久未曾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和一位漂亮的娘子?怎么了?” 徐氏“嘭”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自个儿去了侧间沐浴。 天热,易燥,她又爱出汗,因此一天要泡上两回。 景熙帝还以为把她气到了,忙跟在她后面,见她进了侧间才松了口气,又退了出去。 陈嬷嬷轻手轻脚地端着盛放新衣的木盘,悄悄地从景熙帝身旁路边,进了侧间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抖。“这房子的主人...是陛下?” 她从前是真的不知道同徐氏有私情的男人是谁,但想来想去,是真没想到当今皇帝身上去。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夸赞主子胆大还是说一句皇帝荒唐。 徐氏坐在浴床里,轻轻瞥了她一眼:“你不是都看见了么?” 陈嬷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眉间染上了浓浓的愁绪:“都怪奴婢。若是奴婢早些知道,那日回宫便让您回国公府了。” “回国公府能起什么作用?”徐氏嗤笑,她都回晋王府了,景熙帝还不是随意出入她的寝室?况且宫中那日,他都能在床事后对她起了杀心,那么等她生产之际,抱走孩子再杀她灭口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她懒得再想这些事,伸出手臂,右手指尖在左腕处轻轻滑动。 热气氤氲,熏得她小脸微红,浑身发软。 徐氏披发回了寝间,她靠在凭几上,身上盖了薄薄的丝衾,但是脚却露在外面,手里摸了一本话本看着。 没过一会儿,景熙帝也出去洗浴了。 徐氏放下书,心情有些烦躁。大约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脾气有些不好,只要自己安静一会过会就好了。但现在,她却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燥。 就很烦,怎么都发泄不出去,而这只是因为景熙帝身上的熏香。而更可怕的是,这是徐氏第一次因为景熙帝的内事而烦躁。 她情窦已开,知晓这其中的含义,心渐渐沉了下去。 徐氏喝了口凉茶,强行把火气压了下来,告诫自己,这才哪到哪?便是他一夜想御数女,徐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默默退去外衫,随手扔在木施上,而后吹灭榻前烛光,慢慢挪了挪位置,双手放在小腹,闭目凝神。 景熙帝脚步一顿,喝了口温茶,浑身湿气地上了榻。 他侧躺着,看着徐氏的睡颜,心中有些失望。怎么只是不理他呢?不问问他小娘子是谁么?在哪里吃的饭? 景熙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知道两人相处是有一些问题的,但是并不是特别在意。人都在身边了,也离不开了,慢慢来就是。只是付出的比较多了,自然是想要一些回报的。因此这会儿,他心中生出一些不甘。 为什么不问他呢?为什么不嫉妒呢?她就这般不在意么? 他越想越不舒服,气得起身坐起来,就在那盯着徐氏看。数次想要伸出手来喊醒她,又不太想,最后无奈放弃,又躺回在她身边,只是一时没有困意,便把玩着她的头发。 徐氏确实没有被吵醒,她是被疼醒的。有时候肚子会一阵一阵疼,发热的疼,有的时候腿会疼,多疼几次就习惯了。但这并不代表着,她习惯于睁开眼便看见眼前一张大脸。 她瞬间吓得惊魂失魄,伸手便呼了上去。 “你下手这么重?”景熙帝一时不防没有躲过去,左脸被拍了一下,眼眶都有些酸。 徐氏沉默了一会,忍不住骂他:“大半夜的不睡觉,你看我干吗?是不是想吓死我?” 景熙帝有些心虚,轻咳两声,温声道:“朕在打蚊子。” ... 徐氏懒得理他,掀开被子,弯腿,伸手揉着发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