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方要起身入内,突然身旁匆匆行来一个小太监,跪在门口道:“太子殿下。”
李群越皱了皱眉,低声斥责道:“混账东西,慌慌张张地半点规矩也没有。”
那小太监被骂地一缩再不敢说话,里头却传出冷冷的声音:“可是奉天殿出了事?”
跪在门口的小太监忙一个劲地磕头道“是”。
李群越忙便带着他入了内。
不知几人在里头说了什么。
苏秋雨便被晾在了门口,过了一会,李群越出来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改日再说。”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已命小太监来速速送她回去。
还是方才那掌灯的太监。
行到外面,夜色深沉,风雪不停。
那送她回去的小太监倒是如来时一般,一声不吭,只顾埋头掌灯。
苏秋雨一时神思不属,脑袋已如浆糊一般,麻木地只是跟着。
长巷里两人皆如游魂一般,跟着一点寒灯摇曳着行走。
寒风如刀刃一般割在脸上,握着伞的手被雪吹的通红。
她早就已感觉不到疼了。
六年前,她家门被灭,一夕之间沦为阶下囚,受尽折磨。
从那时候开始,她似乎就失去了感知疼的能力。
只是今日寒夜凌厉,风声在紫禁城里呼和来去,大雪纷飞。
苏秋雨突然无比想念氤氲多雨的江南,姑苏台前,她的家。
她还想念爹爹,想念师兄们。
想的恨不得即刻死了,立刻与他们重逢在一处,也强过她孤零零一个人飘荡在这世间。
只是如今,她还不能死。
她又死死地捏了捏衣角里藏着的两颗小石子。
地上结了冰,哪知前头掌灯小太监脚地一个不稳,脚下一滑,手中的灯笼都脱了手,滚了出去。
苏秋雨从混乱中醒过神来,下意识就冲上去。
小太监便堪堪摔在了她的身上。
他虽然个子小,可这砖面冻得像铁一般,若是结结实实地摔了,不知要受多重的伤。
小太监忙爬起身来,拉起地上的苏秋雨,感激地道:“实在多谢姑娘,姑娘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苏秋雨浑身有些疼,就着小太监的手爬起来,这才发现这个掌灯小太监不过十几岁的年纪,长得周正,面相亲切。
“我没事,你还好吧。”
小太监连连行礼道:“我没事,实在多谢姑娘。”
只是可惜灯笼叫火烧了。
虽然没了灯笼,好在雪夜清亮,也朦胧能瞧得清路。
苏秋雨跟着他,又行了一会方道:“还不知道这位小公公如何称呼?”
小太监低头道:“姑娘叫我小林子就是了。”
“小林子公公,”苏秋雨道,“不知公公在这宫中多久了?”
小林子道:“十年整了。”
“十年!”他瞧着这般年轻,居然已经入宫十年了!
苏秋雨心中一动,从怀中取了一点散碎银两塞给他道:“今日两次得小林子公公引路,实在感激,一点微薄之礼。”
哪知小林子却脸瞬间煞白,急忙推走了银两,脚步加快地往前走。
苏秋雨见他惊慌模样,忙也加快脚步,凑上去道:“小公公,小公公,你怎么走这么快。”
小林子埋头带路不再理她。
苏秋雨不放弃,跟在身旁道:“我确实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小林子立时停下脚步,面色都白了几分道:“姑娘方才舍身救我,我感激莫名。只是莫要再多言了,否则只怕我死无葬身之地。”
他在文元殿当差,师傅千叮万嘱只有一条,文元殿的奴婢们,必得是聋子,是哑巴,否则只能是个死人。
苏秋雨遂道:“我并非要问什么紧要之人,也不干系太子殿下,公公能说便告诉我,不能说便只当我胡言乱语,可好?”
小林子没有作声,却也没有反对。
。
文元殿里,香炉里青烟缭缭。
赵玄亦半靠在椅子上一时困意全无。
多日的劳累让他如玉的面色愈发苍白,神思倦怠已极。
先皇缠绵病榻两月有余,病情危重痛苦,这两月里,他亲身侍疾寸步不离的守着,尝药问方,凡事必定躬亲。
哪知先帝还是驾崩,这一个月丧仪,又是整夜的少曾合眼。
便是他一向少眠,也是快到强弩之末。
偏偏还有人要惹事生非!
赵玄亦捂嘴轻咳了两声,便睁开眼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不想他并不上塌休息,小太监忙又服侍他穿上鞋袜。
赵玄亦行到案边,就着昏黄的烛火,拿起笔来要写字。
却转头瞧见窗外的雪愈发地大。笔悬了半日,到底又放了下来。
笔头的墨晕染了纸。
他发了会呆,搁下了笔,感到这屋子里空落落的,忙碌了多日,骤然闲下来,竟有些不适。
一旁李群越瞧见他心神不宁,遂放下墨来,小心翼翼地道:“太子殿下,可要起驾去奉先殿?”
说完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