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冷着脸,并不开口。
李群越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又是多嘴!
不想赵玄亦却道:“这些人打的不过是这样的算盘,孤偏不让他们如意。”
李群越埋着头不敢接话。
好一会白烛噼啪作响,屋内更暗了。
赵玄亦坐在桌边,突然就扔了笔。
“殿下,奴婢服侍您就寝?”
赵玄亦摇了摇头,反而掀开了帘子往外头走。
李群越忙给他披了件极厚的大氅。
赵玄亦跨过门槛,突然瞧见门帘前的地上一滩水渍,隐约是个小小的蜷缩身体的形状,一路还有几只小小的湿脚印行来。
想是方才有人跪在此处,身上的雪水化了,落了这一地。
赵玄亦转头问道:“方才是谁来过?”
李群越也瞧见了地上的水渍,心头暗怒这些服侍的小太监们该好好收拾了,一面忙回道:“回太子殿下,广储司的那名宫人,再没其他人了。”
“哦,”他险些忘了,方才的那个宫人。
他方才累极,听李群越回说带来了一个绣娘,兴许可以缝补他的东西,他一时心动,便也允了。
只是方才被其他事耽搁了。
外头天色已黑,雪下的甚大,赵玄亦道:“难为她这么大的雪来这一遭。这么晚回去,恐会生事,你遣人去与广储司掌事招呼一声。”
李群越低头笑道:“殿下所言极是。只是真巧,奴婢去广储司掌事沈梦那里取犀牛角时,恰见着她在,因此才一并带来了。”
赵玄亦闻言,皱了眉道:“她便是从沈梦那里带来的?”
“是。”
赵玄亦心头一动,一股无名怒火突然升腾而起,面上却压抑着道:“她叫什么?”
李群越笑道:“说来也巧,这宫人也是滔天的福气,前些日子还曾得过太子殿下的恩典,赏了一瓶伤药。便是那司衣库名叫苏秋雨的。。。”
还未说完,哪知突然“啪”地一声。
赵玄亦抬起一脚,生生将他踢翻在地。
李群越猝不及防挨了一脚,摔倒在地,也顾不得疼,一骨碌爬起跪在地上,满心惊恐地拼命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宫内服侍的宫人们具都扑地跪倒在地,连一向最得宠幸的李总管都挨了脚,众人更是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赵玄亦心中怒极,恨不得再起一脚。
这些人的心思,当真是可恨又可恶!
自己不过是稍加辞色,就上赶着往自己面前送人。
更何况,那个司衣库的小小宫人,不好好在自己的寝室呆着,居然在广储司掌事太监的居所里。
不必细问,也知不过是个趋炎附势之徒!
赵玄亦摸了摸胸口藏着的那块帕子,面如寒霜。
也是自己糊涂了,岂能随便一个宫人,就能与她相比?还想让她来碰他的东西?
当真是可恨!
赵玄亦甩了手,一路行到屋檐下。
外头的雪很大。
天地之间一片混沌寂静。
守在外殿的王忠信闻讯赶来,忙道:“殿下,您可是要出去?臣即刻命人准备轿辇。”
赵玄亦不答话,只是裹紧了衣裳,便一埋头走进了风雪里。
。
黑暗的宫巷里,苏秋雨道:“小林公公可认识广储司掌事大太监沈梦?”
小林子点头道:“自然识的,姑娘出身司衣库,怎么来问我?”
苏秋雨笑道:“小林公公有所不知,我从前在浣衣坊当差,两个月前方有幸来了司衣库。不怕公公笑话,因着这机会实在难得,我怕惹了掌事的不快又将我撵回去,因此想请教公公,可知他可有什么特殊喜好,好让我能投其所好?”
小林子想了想道:“我与他并不熟,倒是不知。”
苏秋雨也不失望,又道:“我瞧着他腰间缀着的玉倒是都很别致,不知是何处买来的。若是能寻到那样的好玉,我也能拿了去孝敬他老人家。”
小林子笑道:“你大概不知,我们这些内廷太监平日里大多只爱金银,很少爱玉的。身上所配之玉,基本都是主上赏赐的。”
主上赏赐?
苏秋雨停下了脚步,心中怦怦直跳,到底忍不住道:“小林公公在宫中见多识广,可曾见过一个人?”
“什么人?”
苏秋雨低下头,半晌方道:“二十出头,极爱洁净,喜着白衣,生得极是俊朗舒阔,一手医术出神入化。”
小林子冷了一路,此刻到底孩童心性,忍不住笑道:“听起来难道是姑娘的心上人?”
苏秋雨一窒。
人人都说他是品性高洁的谦谦君子,是世人称誉的在世神医,她也一向视他做兄长。
小林子忙道:“只是逗一逗姑娘。”
想了想又低声道:“说句僭越犯上的话,若说生得好,这宫里只怕无人能及太子殿下。”
“其他的,我倒未见过姑娘所说之人。”
苏秋雨心神摇曳,下意识摸了摸左臂。
雪花落在脸上,冰冷一片,终于压下了她有些激荡的内心。
说不上失落,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