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雨道:“只是仔细一瞧,才发现看错了。这样好的玉,您是哪里得来的?”
“什么哪里来的?咱家喊你来可不是瞧玉的。”
苏秋雨跌跪在地。
五年多前,九师兄孤身离开,进了京师,入了紫禁城。
自此如泥牛入海,音讯全无。
这五年来,她多方打探,四处找寻,也未找到他的半点线索。
甚至连他在宫中存在过的半丝痕迹也未寻到。
她无数次怀疑,九师兄根本从未入过宫。
可今日居然在此看到了九师兄的玉!
有了这么大的线索,她一时激动地发疯,脑袋轰轰作响,眼冒金光。
这沈梦是杀不得!
她方要再言,哪知突然外面传来支呀一声,小太监小祥子在外头着急叫道:“沈公公!”
这声音将沈梦着实吓了一跳,转头怒道:“猪油蒙了心的混账崽子,你瞎了狗眼了!瞎鬼嚎什么!”
小祥子立时委屈巴巴道:“沈公公,是李公公来了。”
“李公公,什么李公公!”沈梦没好气地道,“不要来烦老子!”
小祥子哆哆嗦嗦地却不退走,而是扑通跪地道:“是文元殿的李公公。”
沈梦双腿一软,险些从床边摔下去,微红的脸瞬间惨白一片。
他再顾不得一旁的苏秋雨,立时弓腰搭背,飞一般地跑出去了。
沈梦方到外间,瞧见他屋里的小祥子着急地跪在门口。
而一个眼生的小太监拧了只惨白的灯笼,低眉顺眼地站着。
灯笼照出的一圈光影里,果然站着四十来岁的太监,他穿着深红色的锦缎宫装,只在腰间系了根白带,身材匀称,手中的拂尘更是白的像雪。
只是许是常年伺候人的缘故,腰背有些微躬。
听见声音,他转过头来,面皮白净,双目在光影下一片漆黑。
果然是文元殿大太监总管李群越!
沈梦心头大惊,额头的汗扑地滚落而下,一下子扑跪在地,膝行几步直到对方脚面旁,才磕头道:“哎呀,李爷爷怎么亲自来了?奴婢竟未出门迎接,实在是该打。”
说着竟自伸手在脸上左右开弓狠狠扇了两掌,肥胖的脸上堆满了谄笑。
“奴婢斗胆问太子殿下安。”
李群越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瞧了眼脚边这人道:“太子殿下安。”
说着伸出脚来,将鞋面上肥球一般的人一脚轻踢开道:“沈总管起吧。”
沈梦微微擦了擦额角的汗,才起身躬身笑道:“您称奴婢小梦子就是了,可担不得沈总管三字啊。”
李群越不置可否地道:“方才听你似乎在忙?”
沈梦不顾满脑的昏沉,躬身行礼道:“哪里哪里,李爷爷这么晚亲自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婢,奴婢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定为您办到。”
李群越道:“不必如此,只是你这里可有新进的上好的犀角?”
“有,有,”沈梦忙道,“奴婢这就让人取来。这点小事哪还让李爷爷您亲自来这一趟?您只需派人吩咐一声,奴婢亲自给您送去。”
“恩,”李群越点头道,“速速取来,我还要回去伺候太子殿下。”
沈梦忙吩咐小祥子去取,余光却一眼扫到桌案上的酒盏,吓得背上的汗顺着脊背如溪一般往下淌。
方才真是一时激动大意了。
如今国丧方过,他饮酒若是被李总管发现,那可就惨了!
哪知屋内的苏秋雨却悄悄走了出来,默默地站在了桌案酒盏旁,挡住了李群越的视线。
沈梦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放下一点,忙自一旁拿来茶壶给李群越斟茶道:“如今国丧,奴婢这里只有白水,李爷爷莫要嫌弃。”
李群越点了点头,却并不吃茶,目光一扫,瞧见了桌案旁站着的宫女。
那宫女一身缟素,安安静静地站着,埋着头看不见面目,却隐隐可见莹白的皮肤。
不知为何,瞧着竟有几分眼熟。
沈梦一惊,怕这小妮子乱说,忙提前解释道:“这是司衣库的宫人,一手的好绣活,此次负责几位贵主的衣裳,奴婢特命她来吩咐一番。”
李群越点了点头,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来道:“司衣库?苏秋雨?”
苏秋雨点头行礼道:“正是。”
此时那去取犀角的小祥子已来了。
跟着李群越的那个拧灯的小太监忙接了过来。
惨白灯笼的光在屋内晃晃悠悠。
李群越起身要走,方走到门口又顿了顿。
沈梦忙道:“李爷爷还有什么吩咐?”
李群越越过他,瞧向身后的苏秋雨,目光闪动道:“既是司衣库的,想必绣活不错?”
苏秋雨道:“勉强入得了司库的眼。”
“嗯,便劳烦你跟我去一趟。”
屋内几人具都一惊,却无人敢说出个不字来。
外头下了小雪,天色已经擦黑。
紫禁城四四方方的天空,洋洋扫扫白雪从天空飘洒下来。??
三人贴着墙根,一言不发地行在长长的宫巷里。
不知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