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姐下个月就是预产期,肚子已经很大了,如今老店不常去,倒是三天两头的跑到新店这边来找苏绽,孕期不能化妆,保养项目也不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补水和按摩,不过她还是很有作为生意人的操守,都会挑人少的时间过来,绝对不耽误店里赚钱。
今天她是下午来的,苏绽在快餐厅吃了饭回来就看丽姐坐在前台跟几个同事聊天,这会儿客人不多,苏绽闲着,就开了间小房间给丽姐用,一边做补水一边闲聊。
苏绽先试了试水温,确定不烫才沾湿洗脸巾给丽姐洗脸,冬天气温低,皮肤对温度的感应速度慢,好几次出现了客人嫌烫、技师却反应不及时的情况。
“小苏啊!跟姐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丽姐换了轻便的浴衣,放松的躺在床上,闭眼任她操作,“隋宁不错的,人是比你大点,但会疼人呢!”
房间里有小音响,这会儿放着外语歌,有点沙哑的女声,节奏缓慢、惹人昏睡,苏绽将音量调高了点,假装没听见她后面的话。
丽姐之前总是有意无意的跟她聊起隋宁:家里父母都是做老师的、书香门第,妹妹骄纵了些但以后会嫁人,工作好、人也体贴,宠物诊所是跟熟人合开的、但自己占了大头······
两人明明还不算太熟,对他家里的情况却知道的清清楚楚,苏绽很无奈,只能告诉自己这些事与自己无关,听过就算了、不要记在心上。
隋宁高考志愿调档才学了兽医,小时候养的狗老死了之后就再也不养宠物,大学谈过恋爱、分手伤筋动骨,极少喝多、但醉了就爱教育人,苏绽简直怀疑丽姐脑子里有一本关于隋宁的信息手册,记载的事无巨细,找到机会就把这些信息塞给苏绽。
这种感觉很神奇,现实生活里他们只是偶尔聊天的顾客和宠物医生,但心理上的距离却很近,她知道他惯用左手、但逼着自己学着用右手,高兴的时候说话语速会不自觉的加快、步子也是,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她也不傻,只是一直不想往那方面想,甚至装傻逃避。
隋宁总让她想起莫子桉,可她又清楚的知道,他们不一样,莫子桉的人生被她毁了,就算子桉哥哥出狱还年轻,可他一辈子都会背着案底、贴着刑满释放的标签,大学肄业,他不可能像隋宁那么自由又光鲜的生活。
“嗳!”手突然热了一下,被丽姐盖住,温温热热的,她回过神,两人四目相对,“你知道我是把你当妹妹看的,比亲妹妹都好。”
这会儿刚好是切歌的间奏,苏绽没法装作听不见:“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丽姐!”
“那件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算不能忘记,我们都封死了口,自己不说不提就没人会知道。”丽姐重新闭上眼,让苏绽给她敷补水面膜,“你哥哥也快出来了,他看你过成这样,会不会觉得当年做事根本就没用?”
“我觉得我过的挺好的。”苏绽将面膜边角抚平,低声反驳,“认真上班挣钱,听话不惹事,也不麻烦别人。”
“你才二十多岁啊!小姑娘不打扮、不交朋友、不谈恋爱,每天就埋头上班下班,活的跟孤寡老人似的,这样叫好吗?”丽姐眉心微蹙,“哪个同龄的小姑娘像你这样?”
“别皱眉,敷面膜呢!”苏绽在她眉心轻轻一点,“我不想做小姑娘,总需要人照顾、需要迁就,只懂依赖、不能依靠。”
小音响里换了首中文歌,此刻正唱到高潮: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
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你在树下小小的打盹,
小小的我傻傻等。”
“被你堵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丽姐叹了口气,“你愿意说出来也好,只可惜了隋宁一片心意,你拒绝他了?”
苏绽正在收拾工具,闻言愣了一下:“上次的事他没跟你说?”
上次丽姐不告而别、隋宁在宠物店门口突然表白,两个人之前在密谋些什么不言自明,她以为他们会互相通气。
“他嘴巴紧的很,不肯多讲的,再怎么问也没用。”丽姐伸手压了压眼角的面膜纸,“你俩装傻倒是天生一对!”
苏绽挺意外的,隔着口罩嘴角上扬,隋宁出乎意料的可靠,没有把两人的之间的事告诉旁人,丽姐热心固然是出于好意,但也会让她觉得有压力,丽姐于她有恩,她的任何一点拒绝和反对都像是不识好歹、不知感恩。
“要拿出嫂子的威严啊!”苏绽洗干净手又涂了层护手霜,这才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威逼利诱恐吓,丽姐好歹是兰登街一霸,不能输的!”
“噗哈!哈哈,你别逗我笑!”丽姐忙伸手按住眼睛,“皱纹出来了要!”
兰登街的老店最初是一家很小的美甲店,一霸负责整条街的流浪猫狗和路边的花草,跟邻居店铺抢广告牌、跟对手店铺争客户、骂的街头流氓无地自容,三寸不烂之舌跟三寸高跟鞋一样厉害。
苏绽想起来就觉得挺好笑,丽姐坚持了一会儿,自己也笑了,末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