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在一夜之间到来的,就像诗人的诗,说冬天是舒适的时候、是享用美食和温暖的时候、是亲切触摸的时候、是在火堆旁交谈的时候,是回家的时候。
好像昨天还是黄叶夹杂苍翠、风里带着凉意的中秋,一夜风冷,夹克已经抵不住寒冷,必须得穿上毛衣了。
维科大道上的树夏天时葱绿成阴,走在下面能消去不少炎热,入秋就开始变黄落叶,几场秋风带雨之后,枝叶稀疏的能看见枝杈上的景观灯、鸟窝都空了。
裹着一身浅灰色大衣的周静安匆匆忙忙从公寓门口跑出来,拦下一辆路过的空车:“玛莲娜酒店,谢谢!”
一上车,她先掏出了口罩戴好,忍不住吸了两下鼻子,这才检查手提袋里的东西,一个湖蓝色的丝绒方盒,打开是一套珍珠首饰,项链手链和耳钉,是送给新娘的礼物。
今天是钱玻和Audrey的订婚日,两人交往小半年,盛夏相识、初冬之时订婚,动作不可谓不迅速,不过这在美国人看来大概不算什么,活在当下、及时行乐,结婚也不过是人生其中一件事而已。
她前两天出了趟近差,图轻省没带厚衣服,刚好碰见降温,感冒病毒来袭,一下子□□倒了,感冒药安眠,一觉醒来已经快要中午了。
周六路上不像工作日那么堵,大胡子黑人司机也给力,中间抄了近路,虽然出门的晚,到酒店的时间卡的刚好,订婚宴人不多,双方父母加几位彼此的朋友,钱玻的爸妈前两天才来的,周静安还帮忙陪了一天,这是他们第一次见Audrey和她的家人,若按国内的习俗,应该算是见家长。
十几人的长桌,双方亲友一左一右,言笑晏晏、气氛很好,钱玻父母会说点英文,跟Audrey的父母沟通起来没什么障碍,尤其两位妈妈头凑的近聊的很开心。
Audrey性格开朗、为人热心,跟钱玻在一起之后,两人的朋友圈渐渐重合,钱玻没空的时候就约着周静安出门逛街,彼此关系不错,周静安挑的这套首饰不便宜,是把跟两人的交情都算上了。
不过周静安倒真没想过,他们俩会走到订婚这一步,之前钱玻虽然没有明确表达过回国的意思,但一直提到人在国内上了年纪却一直独居的爷爷,说老人家要他传宗接代、想抱重孙子,她本能的觉得,Audrey那样的事业型女生,大概不会那么早生孩子,未来也未必会跟着回国。
她杞人忧天,当事人却坦荡的很,此刻正一本正经的跟未来丈人聊着金融话题,Audrey的父亲是一家私人银行的中层,比不上金融大鳄,但在当地有不少人脉和资本,钱玻主课心理学,业余也会自己做投资,照他自己的说法,要不是太烦高数,他当初会学金融和经济类,如今年纪大了,交学费也学不进,只能在实践中摸索,碰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饭桌上各自聊的热闹,她感冒没好全,没多久就觉得包间里憋闷,跟旁座说了声去了卫生间,这酒店不小,她第一次来,地形不熟,刚刚被服务员引进来七折八绕的已经忘了出去的路,出了卫生间往左走了几步,发现一扇同往里头花园的门,迫不及待的推门走了出去。
吃了两天感冒药,烧退了但时不时的还会鼻子不通加流鼻涕,鼻子不通很容易头晕,再咳嗽就连着胸闷,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才觉得好受了些。
这花园很小,中间是一处温泉池一样的水池,池沿上有吐水的鸭子,边上是半人高的灌木,靠建筑的地方半圈围廊、玻璃遮挡,里外都能看见,入眼处只有这一扇门,想来并不是客人常来的地方,因为冷风都被建筑遮挡,这里虽是户外,却还挺暖和。
烟拿在手里抽了几口就丢了,她没有烟瘾,只是偶尔抽着玩,这会儿鼻子不通气连烟味都很淡,抽起来也无聊。
想着不能耽搁太久,她掐了烟往里走,卫生间转角迎面碰上个人,但两人反应都很快的避开了,没撞上,彼此先说了“sorry”让开了路。
“陈酌!走了!”往前走了两步,走廊尽头有人冲这边招手,周静安一回头,方才差点撞上的那个男人跟在她后头,应了一声往前跑了几步。
中国人,还同名,她下意识的伸手拦了一下从她旁边经过的男人:“陈酌?”
黑色针织帽的男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一脸惊喜加疑惑:“中国人?你好!”
周静安今天盘了头发,这会儿有点散了,她伸手将一缕碎发往后捋了捋:“我是周静安,你还记得我吗?”
男人愣了一下,抬手搔了搔脑袋,退远一点,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嘶了一声,脸也皱起来,仿佛在很用力的回想。
周静安有点尴尬,觉得自己可能是过分自信了,不过一面之交,见面场所还是昏暗的酒吧,过了这么多年,人家未必还记得她。
刚要说一句不好意思就此作别,那男人突然一拍脑袋:“啊!莫子桉的朋友是不是?高中那会儿见过,还打了架来着!”
那是周静安第一次进酒吧,明明很慌又撑着不肯露怯,自诩老手的纪薇薇极不靠谱,若不是陈酌和莫子桉,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走廊尽头的同伴看陈酌一直没过去,又喊了两声催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