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挥手:“来人!把宋首辅拖下去,账本给刑部,给朕查!查个水落石出!朕倒是要看看,所谓贤臣背地里是何种面目!”
“陛下!陛下!”宋乘渊被侍卫拖了下去,临走时他都还在喊。
秦误被小太监搀扶着,看着被强健侍卫拖下去的老人,站在高台上,眼角眉梢带着几不可察的愉悦,低头抚了抚自己怀里的白猫,毫无意外之色,也浑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怜惜,然而五官是一副多情模样,容易迷惑人心。
他站在高台上,宦官朝服压不住他的容色,他的外貌好得远胜他人一截。
净法抬眼看他,秦误察觉,低垂眼眸和他对上,照旧捏了猫爪朝他作礼,净法收回视线,丝毫没有看了一场荒唐闹剧后多余情绪,他仿佛置身事外,毫不关己。
陈周氏被搀扶着带走了,宫人把地面清扫一番,闹剧歇止,老皇帝已然疲惫,秦误出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却在这时,还有人出声:“臣有本启奏。”
一位中立派的大员开口,站出来,说:“陛下,自从五皇子因谋逆赐死后,皇储人选只剩下尚在襁褓的九皇子和年幼的七皇子,臣以为,陛下虽身体强健,但仍要为大齐千秋万代早做打算,故陛下应当今早选定太子人选,早立国本,才可安定朝廷,抚慰百姓之心。”
“……”此条提议一出,满朝寂静。
老皇帝五年丧失三子,斩杀一子,零零散散以至于后继无人,后宫空荡,连成年的皇子也没有,如此提议不亚于在伤口上猛戳溃痛。
然而老皇帝身体已然枯槁,早立太子才是明智之举。
老皇帝罕见露出一种黯然神色,神思飘外,最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此时日后再议,朕已疲乏,退朝吧。”
早朝退散,群臣缓缓退了,老皇帝被人扶上轿辇送回寝宫。
秦误留在偏门等待净法:“佛王殿下安。”
他递出佛珠,轻笑:“本以为奴才不过是个下人,不会有任何祸端,谁知道竟是从生死关里走了一遭,早知道还是不玷污佛珠了。”
“佛王殿下,见笑了。”秦误说:“奴才这位置,总是平白遭人觊觎,他们只觉得奴才是陛下跟前红人,却不知道奴才这个位置伴君如伴虎,奴才每日都是提着脑袋做差事。”
“都如此了还要平白遭人陷害。”
“好在天理仍在,还有许多好人愿意奴才说两句话。”
秦误惋惜,语气也放缓着:“首辅大人名声廉洁,为人刚正,满腹经纶,博学鸿儒,谁知道背地里竟然是个溺爱无度的愚父,或许他诬陷奴才,也是遭他人蛊惑,然而他却惊扰朝堂……”
“只怕是连身后名都保不住。”
净法扣动佛珠,指骨弯折,佛珠上的檀香沾染另一种暗香,两相交混,两相交混,纠缠不已。
“嗯。”净法略微低头看他,眼眸宁静无波,秦误被包裹其中,似乎要将他看穿,没有接话。
“……”秦误见净法八风不动,也止了声,他说:“实在抱歉,奴才见佛王亲厚,一时间竟是多言了。”
“无事。”净法回他,转身离开。
秦误看着他的背影,皱眉。
那串佛珠他已然下了魅术,然而净法却仍旧不为所动……
他无比羞恼。
……
老皇帝离不开秦误,尤其卧床时,秦误无比要陪侍在侧,不然他必然要折腾宫里其他宫人唤秦误回宫。
秦误踏入寝宫门槛时,老皇帝已经被人服侍着躺在了床铺上,喘着浑浊粗气,看见秦误,唤他走到床边,视线贪婪地舔过秦误每一寸,待人走近了,身体都略微靠了过去。
秦误端起一旁的汤药,倾身给皇帝喂药,他喂一口皇帝吞食一口,秦误眼眸冷淡,没有先前畏惧害怕的神色,他悉心说:“陛下身体抱恙,何须如此勤政。”
“今日张卿提起立储,朕也想过。”老皇帝叹了一口气说:“朕当初对老五寄予厚望,谁知道他竟如此不争气,竟然谋逆……”
“朕倒想起昶儿了。”老皇帝人老了,往日早已抛之脑后的记忆却渐渐清晰,他说:“倘若他还在,朕倒也不必如此忧虑。”
“昶儿五岁成诗,八岁擅画,伶俐聪慧……”
然而却在八岁时,跟着被谋害的皇后一起葬身崖底,死不见尸。
“现下都没了。”老皇帝孤家寡人,倍感寂寥。
“朕身边只有你了。”老皇帝看着秦误,伸手在他臂弯间拂过,抓他的手腕,秦误用药碗挡住,看着老皇帝色迷心窍,痴迷不已的模样,安抚他:“陛下是天下万民的君王,怎么会只有奴才一个人呢?”
秦误放下药碗,给老皇帝掖好被角,说:“陛下忧虑过度,还是早些歇息吧。”
老皇帝没撑过多少时间,果然睡过去了,秦误面露厌恶:“回宫沐浴。”
“是。”
秦误洗了澡,换好衣物就出了宫,周流川被周证抓着念书,没有空闲出来,他一个人去了花阳楼,老鸨早就等着他了,看他进来,连忙指明了方向说:“萧爷早就来了,一个姑娘也没点。”
“来花楼喝闷酒,他可真有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