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卫发现皇城内有人通过信鸽和净玥灵地有书信往来,似在密谋,但查办此线索的飞羽卫直到夜半也未归,根据他留下的探寻记号,夜值飞羽卫便去搜寻,却在一农家小院里发现了两具尸骸,其中一具便是飞羽卫的人。”
薄帐内并无回应。
“你和裴将军真是好亲家呀。”鹤风慎睇了一眼裴林,话头转向裴林,“裴将军可知,这南容境地,有谁会有这么大的胆量?”
官员中有人抬眼觑了觑裴林,又垂下了头去。
裴林并不回答。
鹤风慎笑了笑,说:“我让你们害怕到……要去求助一个万余年都不帮国事的神灵了吗?哈哈,哈哈,哈哈……”鹤风慎笑得鬼魅,“哎呀,可惜了,最后一根稻草,却靠不住啊。”
裴林听他说完,内心毫无波澜,他心里其实明白,鹤风慎其实并没有他的任何把柄,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他在炸他,所以他依旧垂眼,昂首挺胸,站得笔直,不想去搭理此人。
可是突然背部和膝盖像受刺般,站得笔直的人,就这么硬生生毫无征兆地跪了下去。大殿上“咚”的一声,让人闻声骨裂。
裴林两手撑地,黄豆大的冷汗瞬时冒出,口中腥甜没能忍住大咳出了一口血。
“哎呀,这旧伤还没好全呢,这下好了,又要长久都走不动路了。快来人,赐座!”
太监们听到指令,只得手忙脚乱搬来椅子,放置在裴林旁边,裴林不动——此时也已经动弹不得了,膝盖跪着的地周,裂痕滋生,膝盖骨狠砸地面的那一瞬,好像碎裂了……
汗一颗颗顺着额头、两鬓、鼻尖、下巴低落在地,裴林强忍着疼痛的喘息,尽量呼吸平稳。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裴大将军坐在椅子上。”
命令一下,旁边畏手畏脑的太监们只能去搀扶。
僵硬的身躯正受着膝盖骨裂的疼痛和背部的针钻,被人就这样硬生生地乱动着搀扶放在椅上,唇上咬出了一排血洞,却硬是没有吭一声。
薄帐内的身影微动。
“南容嘉蔺,你别急啊,听我说完,飞羽卫查询到的信笺输送密道,通往的是哪里你可知?哈哈,居然是一名裴将军身边已逝侍卫购买的别院。那侍卫叫什么来着?姓肖……名记吧……”
裴林闭了闭眼,表情看不出来是痛苦还是别的什么,停顿了半晌,又吐出了一口血来。
“鹤风慎!你个阉人!你你你、你上迫国君,下欺群臣,视百姓如草芥!你、你、你祸国殃民,残害忠良,你你你丧尽天良!国君和裴将军被你蛊害至此,南容国数在你手上迟早要尽,我这条老命,我我我我……我和你拼了!!!”
百官最末端,怒气冲冲挺出一个发须灰白的老人,他指着凤目无眉的男子,用沙哑的声音怒斥,因为生气和恐惧,让这位饱读诗书一心为国却被一贬再贬的前太傅怒斥得语无伦次。他顶着瘦小身躯的脚步越来越快,还没跑到跟前,就早早伸出了双手做掐脖子的手势,像是要与鹤风慎同归于尽。
裴林一直冷漠如冰、平展如纸的脸上突然皱起了眉,忍着剧痛伸手去拔袖中短刀,手一摸,拔了个空,裴林内心一凉……
早在裴林动作之前,鹤风慎将一只不知从哪里抽出的短刀轻轻一置,那怒发冲冠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半百老人就这样被一刀戳心。
那是他裴林的刀,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不得好死……”老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颤巍巍指着鹤风慎,怒目圆睁,满嘴鲜血吞吐出最后一句话,当即送命。
鹤风慎唇角半勾,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清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可惜了,本来还想重用他”随即眼神变得阴鸷,“来人。”
一飞羽卫从暗中闪出,“属下在。”
“把今日带裴林上殿的飞羽卫抓了,用那把短刀,凌迟处死。”
“是!”
“胆敢叛变,就是这样的下场。”鹤风慎冷笑着对裴林讲:“你的触角都深入我飞羽卫了,裴将军真是好能耐啊。可能苦头吃得不够多,胆子才会那么大。”
鹤风慎伸出了手,一股黑气从掌中蹿出,突然薄帐后有了明显的动静,鹤风慎收了掌回望,薄帐被缓缓撩起,南容皇帝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眼神空洞,像呓语般喃喃“这皇位已经是你的了,何必滥杀无辜。”
裴林大呼:“陛下!”
南容嘉蔺步伐不稳,满面泪水,看着裴林哽咽道:“不要做无用功了,净玥灵地从不帮国事……”随后又转向鹤风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国师,不……国君,你也知净玥灵地从不相帮,就算裴将军有勾结谋反之心,也不会成功的,请国君……手下留情……”说完,南容嘉蔺将头磕了下去。
裴林从小就看不惯南容嘉蔺,当他已经开始习武时,年纪相当的南容嘉蔺连剑都握不稳,整天文绉绉之乎者也,性格胆小怕事,但总归是一国未来的君主,生得漂亮,人也有种瓷娃娃般的贵气,可是眼下,哪里再有那个少年时披着狐裘站在裴府门外,笑问裴林“裴音姑娘在不在”的蹁跹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