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容国位于净玥灵地北面,和净玥灵地以血河为界。
南容国都城云巅,和不论白天黑夜皆不眠无休、灯火长明皆随民意的净玥灵地不可同日而语,此时的云巅城就像一座死城,在一片朦胧月色下寂寂无声。
一只信鸽划破夜的寂静,飞过谁家屋檐,精准地落在了皇城外西侧的一个小院内,小院不大,一股农家气息,墙上挂着干辣椒和玉米棒子,院里圆竹箕上亮着干笋,满地的谷壳,信鸽咕咕叫,慢悠悠在原地打着圈晃荡,偶尔在地上啄食。
一间小屋亮了烛火,一人披着袍子出来,抓起了院里的信鸽,将它腿上的信笺取了出来。刚准备进屋,右首方向从黑暗中分裂出一个人黑衣人来,他的装束和黑暗完美融合,所以悄无声息出来时像是从黑墙里走出的鬼魅。
“从哪儿来的信?拿来我看看。”黑衣人道。
拿着信的人猛地一惊,迅速将纸团塞进了嘴里,用唾沫打湿,随后顺嘴吐出,快狠准朝着那黑衣人的面门射去,那黑衣人唇角一勾,右手的暗器早已脱手,就在夹住那团变为凶器的纸团之时,面前的人捂着脖子轰然倒下。
黑衣人两指微微一松,那变成凶器的纸团球就从指缝间掉落。黑衣人脸带讥诮笑意地摇了摇头,环视这家不大的农家小院一圈,之后抬脚走进了屋里。
屋里陈设很简单,黑衣人敲了敲四周的墙壁,搬了搬桌椅,打开柜子和一节节的抽屉,倒腾一番并没发现什么,最后来到了床边,一掌拍开了床板,灰尘四起,一个幽深的楼梯暗道呈现在了黑衣人面前。
果然!黑衣人笑笑,似乎非常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抬脚便踏了进去。
以为要在这只能一人通过的甬道走上一段路,结果路途一点都不长,没走片刻就被一堵墙堵了个结实,黑衣人掏出了火折子一点,这面墙上有一个小孔,小孔比刚刚变为凶器的纸团只稍大一圈。黑衣人伸出一只手指探了探,这个小孔内壁光滑,孔道设计往下倾,纸团若是顺着这个小孔,便会自动滚动。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似乎在鄙视这种小把戏。脸上没有丝毫疑惑,似乎一点都不想再探究这信顺着小孔会送去哪里,流向嘛,不揭自明。
待火折子烧尽,转身欲走,脚下突然不知道踩了个什么东西,“哗啦”一声,黑衣人被粘稠的液体从上劈头盖脸浇了个满身。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未上扬至极限,便被一阵呛咳掐断。
很久,寂静黑暗里,只有“滋滋”的声响,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在整个不长的暗道之中。
*
第一缕晨光从天际漫出时,南容皇宫上朝的闷号便响了起来,台阶下缎蓝朝服的百官列队上行,整齐划一,脚步如同行军。文官做到如此,非常不易,这也是鹤风慎篡位后所做的第一个改变——让文官和武官一样训练有素。
而这才只是南容事变后的第三天。
在第一天的时候,各国乃至净玥灵地就得到消息,传国师鹤风慎篡位,逼退南容皇帝南容嘉蔺退位,裴林将军起兵清君侧,遭到鹤风慎培养的飞羽卫暗中擒拿被捕入狱。
实际上,裴林并不是一直在牢狱里待着,鹤风慎给了他“特权”,每天早上上朝前他都要被请出牢狱,带上脚铐手铐,赤足登殿如平常般上朝。而南容嘉蔺也并没有被囚,而是每日出现在大殿上,坐在鹤风慎一旁听政。
“败者要知道他为什么败,就要看胜他的人是怎么做的。”这是他篡位第一天在朝堂说的话,说话时是看着南容嘉蔺和裴林的。
眼下,带着手铐脚铐的裴林站在台阶之上,看着正拾级而上整齐划一的众官,紧皱着眉头,稍稍向天边望了一眼,随后闭了闭目,转身走进了大殿。
今天,南容事变第三天,净玥那边依旧毫无音讯,他可能马上就要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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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臣下,中间隔着薄帐,依稀可以看见南容国君正懒懒扶着额,歪坐在旁侧的椅上。
而王座上,却坐着一个凤目无眉的男人,皮肤略松弛却透着光泽,嘴唇鲜红欲滴似刚喝了血,他就是南容国师鹤风慎,三天前,正式篡位。
“有事出班来奏,无事……”阶下的太监还未说完,“昨晚,”鹤风慎开口打断了他,太监身子一凛,忙躬身不语。
停顿片刻,鹤风慎扫过阶下百官,“在一个农家小院,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名飞羽卫死在了那里。”
阶下寂静无声,裴林抬起头,虽隔着薄帐轻纱,眼神却盯住王座上的鹤风慎。
“裴大将军,似乎有话想说?”鹤风慎起身,拂开了薄帐,走下台阶,走到了裴林的身边。
裴林冷冷垂下眼帘,垂眼前扫了一眼薄帐里的南容国君。
“让我猜猜,是谁有这么大胆,能动飞羽卫?”鹤风慎旁敲侧击,裴林无动于衷,站得笔直,依旧垂目。
百官噤若寒蝉,一个个都快把下巴抵到了脖子,把头埋进去,越深越好,越深就越不会被怀疑。
“朝堂之上,有人,想要谋反。”鹤风慎一字一句说道。
停顿了半晌,他邪魅一笑,半转身看向薄帐内的南容皇帝,语气甚是不屑“南容嘉蔺,你可知昨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