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许许多多噪杂的人声。她依稀听到有人在训斥她的父母,说怎么可以这么晚才来医院。
“你们知不知道发烧是会死人的啊,你们孩子都快烧到四十度了。”
“自己的孩子都不上心。”
医生一边念叨着一边开药:“拿着这个单子到外面去找护士挂瓶吧。”
躺在医院长廊的病床上,陶昭南一睁眼就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还有透明塑料瓶装着的点滴。
她才睁开眼睛,坐在病床边的妈妈立刻就开始絮叨,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
完全没有刚刚在医生面前战战兢兢的模样。
“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不是让在家吃药了吗。怎么烧成这个样子,还让我们麻烦来城里一趟。”
这些话,她早就听过无数遍,听到耳朵都要长茧了。
也许是因为生着病,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她妈妈的那些话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远远地飘过耳边,没有再扎进她的心里。
又是一样的感觉。
全身都被放进滚烫的水里。
似梦非梦。
这个梦有这么真实吗。
“这姑娘本就体虚,又受了惊吓,生了高热。我这就开个方子,熬煮之后给她服下。”
大夫收回搭脉的手,扭头去看坐在身后矮凳上的少年。
少年正百无聊赖地翘着脚,手里握着一柄……汤匙。
似乎是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少年比鹰眼还要犀利的目光射向他。
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犹豫着开口:“只是这药的药效慢,若是想要快些退热,针灸的法子会更好些。”
“那便施针吧。”少年不假思索地答道,视线又轻飘飘地落回在那柄汤匙上。
怔愣了一瞬的大夫动作因为上了年纪慢慢悠悠,从药箱中取出了装着银针的布袋。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躺在床上的少女脸上,她似乎难受得紧,睡梦中也蹙着眉头,额间沁出细汗,沾湿了细碎的头发。
他原以为这女子是少年的心爱之人,如今看那少年不甚在意的模样,又不似了。
半夜,他正在医馆后堂的屋内休息,忽然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
老人家本就浅眠,他又是大夫,深更半夜有人来敲门的情况也常有遇见。可莫名,今夜他的心跳飞快,莫名有种不安的情绪在胸腔里游走。
一开门,他就看见漆黑的夜色里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少年,立在门外,浑身透露出一股戾气。
“跟我走,去看个人。”他冷冷地命令道。
他一看眼前人就知他身上血气重,手上定是沾了不少人命。
他虽已年过古稀,却还不想下黄泉。他一生救死扶伤,也算是积德行善,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就在今夜被一个陌生人给送上路了吧。
他跟着少年走到青楼门外,望着那朝歌夜弦之所,脚步踌躇不前。
他只是来医人的,医者仁心,当对患病之人一视同仁。
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他才抬步颤颤巍巍地跟着身前的少年进入烟花之地。
他进入厢房后,看见床上的少女,把脉之后便知晓这姑娘并非是烟花柳巷之人,故而有了她是否是此少年所珍视之人的猜想。
布袋里装着粗细形状各不相同的银针,大夫从中拿出了一根算不上细的银针。
这针名为三菱针,针身至针尖呈现出三角菱形,针头锋利,轻易就能刺穿皮肤,用于放血。
点刺放血利于消热,大夫将针头浸入白酒,握住少女的手,捏住她的手指,于十宣穴刺扎。
“这是什么。”
少年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身后,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针,又兴致勃勃地扫视着装着针的布袋。
一旦开始行医问诊便全神贯注的大夫,此刻也忘却了身后少年的危险性,淡淡回答。
“这是扎针放血,有解热的功效。”
骆禅檀眉头一挑,生出些许兴趣地在一侧驻足观察,见大夫扎破那女人的手指,按压让血珠从皮肤中沁出。
“我可不可以试试。”他笑着问。
大夫抬头看着少年充满兴致的笑脸,片刻哑然。
“这……”
扎针并非小事,对人体穴位不甚了解随意施针,或许会对人体造成损伤。
出于身为大夫的医德,他轻轻摇头:“你从未学过,只怕会伤了这姑娘。”
“不试试怎么知道。”
骆禅檀跃跃欲试,一意孤行地从大夫手中夺过针。
陶昭南的左手五指已经全部被扎破,骆禅檀从锦被中掏出她的右手,效仿大夫捏住她的手指,指尖很快就充血变红。
“十宣穴就在手指的指尖……”
大夫的话还没有说完,骆禅檀的针已经扎进陶昭南的皮肤,拔针之后,血珠沁出。
被挤到一边的大夫目睹他准确无误地将针扎进,忽地哑然。
十指连心,在针扎进她最后一根手指的时候,陶昭南猛地睁开了双眼。
“还挺管用。”骆禅檀勾唇,拔出针。
他对她做了什么。
陶昭南软绵绵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