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音乐声此时响了些,开始放鼓点更强的摇滚乐。
顾聪扭着腰,把两杯酒同时送来。
聂思凡喝了口自己的长岛冰茶,凑近看宋萸那杯酒。
准备来说,它更像一杯凉白开,用倒三角的马天尼杯装着,杯沿啜一片薄荷叶。
“容我为弟弟介绍本店特色——”
顾聪把酒推到宋萸面前,“何必。无酒精无糖无甜的一款鸡尾酒,请享用。”
他说完做了个极夸张的谢幕动作。
宋萸扣一扣桌面,抬眼问顾聪,“为什么叫它何必。”
“因为它非酒非水非饮料,一连串的否定,又何必要喝它?”
顾聪扶了下脸上的黑框眼镜,笑盈盈看宋萸,“现代人不就是这样,喜欢喝不含□□的咖啡,吃不含巧克力的巧克力,不含奶油的奶油,这些东西既没害处但也没吃头,仔细想想,不是何必是什么?”
顾聪说这话时,聂思凡撑着下巴在看宋萸。
他微仰侧脸,边听边点头。
因为瘦,所以宋萸的鼻梁挺而薄,面中紧实,没有一丝赘肉,下颌线也流畅锐利,组成一道凌厉的侧颜线条。
只有嘴唇是柔软的,微微启开,时不时应和顾聪的话。
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聂思凡比划着指尖,对着空气描摹宋萸。
突然,很想画画。
不知为何,她能想象,课堂上的宋萸听讲时绝不是这副表情。
又或者,他压根不会在老师上课时抬头。
宋萸笑了笑,问顾聪,“那你又何必要开这样一家酒吧,做这样一款酒?”
“总有人明知一件事毫无意义,但还会倾尽全力去做这件事。也有人明知跟一个人毫无可能,但还会倾尽全力去爱这个人,对吧?”
顾聪双手撑桌,对宋萸灿然一笑。
“就像弟弟明明看了酒单,知道这是一杯毫无意义的鸡尾酒,但还会喝它,对吧?”
宋萸眉心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到头来,都是何必。”顾聪撂下这句话走了。
宋萸没再说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聂思凡问,“什么味道。”
“说不上来,有点发甜。”
宋萸说着,就看见聂思凡手伸过来,端走他的酒,“我尝尝。”
他还没出口的“喂”字生生卡在喉咙里,聂思凡已经就着他喝过的杯沿浅酌了一小口。
聂思凡咕哝着细品味道,“是好喝的。”
宋萸没再接话,只是懒懒地撑上桌,很近地看聂思凡。
幽暗的灯光下,她脸颊腾起一片红晕,是喝长岛冰茶喝的。
可越是在这样晦暗不明的光下,她的五官轮廓才越发清晰立体。
黑发散落两侧,只露出小小的尖脸,白皙如玉。
大而狭长的一双眼微眯起来,就有了狐狸的模样。
“那天和你在学校吃饭的人。”宋萸慢慢说,“是谁。”
聂思凡单手抚脸,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银光。
她轻轻一笑,“我同事。怎么,替你哥刺探情报呢?”
宋萸一脸冷然,“我从不跟他说这些。”
“也是,你一看就对别人的破事毫不关心。”
聂思凡甚至觉得,宋萸对自己那些破事也毫不关心。
高考,未来,前途,梦想什么的,跟宋萸八杆子打不着。
他好像把自己活在真空里。
不过,她还是有必要自证清白。
“放心啦,如果我基达足够灵敏,郑阳大概率也跟顾聪一样。”
宋萸没说话,若有所思想着什么。
不知不觉间,涌进酒吧的人变多了,小小的正厅站满人,桌子和吧台也坐满了。
这时,音乐声骤然变大,重金属摇滚歌曲响起,人群骚动,有人跳舞。
“今晚好像是舞蹈派对。”聂思凡眼睛亮了一下。
她把杯里最后一点酒一仰而尽,拉起宋萸手臂,“过来跳舞。”
宋萸立刻把一杯“何必”仰头喝光,空酒杯杵在桌上。
人一多,顶层天花板似乎变低了,烟雾迷漫起来,连发着淡绿光芒的“安全出口”标志都模糊了。
狂躁的音乐里,他们像是进入原始洞窟。
舞池中央,身材高挑的顾聪正在和一个男人贴身热舞。
那男人披一头卷发,穿毛料厚西装,脖子围一条深绿色彩绘围巾,下面是格纹短裙和松糕鞋。
聂思凡拽着宋萸挤进人潮。
随音乐的旋律,顾聪和那男人脸上显现出妖媚的色彩。
他们面对面蠕动下半身,下半身逐渐靠近,轻轻摩擦,直到彼此伸出舌头相互舔舐。
激情达到高潮,全场都在乱叫。
聂思凡叫得最大声,双手做喇叭状给顾聪尖叫喝彩,边叫边跳。
宋萸站她后面,挠了挠耳朵。
现在是怎么回事。
和他一比,她好像更像不良学生。
聂思凡叫累了,转过身看宋萸。
灯球在她头顶缓缓地转,把她尖俏的脸映上紫色与粉色的光。
颜色万般变幻,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