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飘飘入场,丝弦管乐齐奏,夏屿只觉得身后发毛,她一直觉得柳依琅和唐婉岳在观察她,她一点逾越的事都不敢做,乖巧极了,就在母亲旁边寸步不离,连御膳房做的精致吃食她都吃不下去,颂薇见她吃得少,便哄道:“小姐,再多吃一些吧。”
夏屿倒是想多吃点,但看着李秀莲同其他贵妇饮酒谈笑,都化不开眼里的忧虑,她是一点筷子都不想动。
“我哪里吃得下去,你也看见了,皇后和贵妃将夏家捧得这么高,我娘的眉头都快能打结了。”
颂薇不解:“可这不是好事吗?而且老爷本就是国之重臣,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给小姐恩赐是应该的。”
夏屿也不懂,但根据多年看古装电视剧的经验,肯定是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皇后娘娘,您送夏屿簪子是何用意啊?不会是想要收她做太子妃吧?”唐婉岳抿了口佳酿,手一横边上的侍女就接过她的酒杯,“这夏丞相能愿意将小女儿嫁给太子吗?当年的事怕是还像棉花在喉咙。”
柳依琅放下玉著,抬眸看向热闹的贵妇贵女们,说道:“祖上那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能被你说出花来,贵妃真是好口才,本宫自愧不如。再者,太子妃是何人也不是本宫一人说了算的。毕竟阿郄是太子,他的正妃必是要经过皇上与大臣商讨。贵妃若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本宫跟你去和皇上说,这宁玉也出宫开府了,是要有个正妻帮衬着。”
二人谈话隐在热闹中,旁人能知道她们在说话,内容却听不真切。
唐婉岳华服下手握成拳,这些年来,谢赟对柳依琅远不如前,但终究是敬重的。谢赟总来她宫中,不少的嫔妃都说她是宠爱有加,就算有新人也是头一份独宠。
可是,无论她如何吹枕边风,让前朝暗里示意,谢赟都不曾废太子,改立谢宁玉。
这叫唐婉岳如何不气。
姚青云打破了这段暗流涌动。
“听说皇上派了不少任务给各位皇子们,看来皇上是有意让各皇子们成长啊。“
魏虞兰连忙说道:“是啊是啊,皇上也是用心良苦。”
唐婉岳冷哼了一声,她并不屑于让谢宁玉去和谢宁恩一起操办秋猎,这样如何看出谢宁玉的才干。要她想,谢赟应该就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谢宁玉,这样才能突显谢宁玉的才能。
“雅儿快生了吧?今儿也是没来了。”柳依琅身为皇后,自然是知道前朝的事情,不过她不愿意将这些话引到现在来说。
姚青云笑道:“是啊,雅儿身子已经八个月了,实在是不能走动,妾身就让她在府中歇着了。大郎也刚回京,正好让他们夫妻好好见见。”
谢宁羲前年与光禄寺卿之女肖雅儿成婚,婚后二人琴瑟和鸣,今年五月发现有孕三月,是皇家内的第一个孙辈。
柳依琅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笑了笑:“皇上的子女里也就宁羲成家立业了,是时候准备一下阿郄他们的婚事了。宁嫣也快及笄了,也得物色个好儿郎。”
“若是……唉,也该……”唐婉岳挑起话头又欲言又止。
柳依琅眼神暗淡下去,气愤突然变得沉重。
在场的嫔妃都不敢说话了,大气也不敢出,姚青云想缓和一下,又欲言又止。
上头的气氛突然尬住,底下的各家更是不敢说话,都正襟危坐起来。
谢宁乐察觉到母亲的情绪变化,连忙起身走到柳依琅身旁,跪在她侧边紧握着柳依琅的手轻声道:“母后,别伤心了,二哥在天上是见不得母后伤心的。”
夏屿有些懵的看着场面变化,朝李秀莲透去疑惑的目光,但李秀莲只是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直到柳依琅自行缓过神来,微笑着邀大家举杯:“乐声怎么停了,继续。”
乐声起,舞娘一甩水袖,飘飘然转圈进场。
皇后都带头举杯共饮了,大家也只好硬着头皮随她一起。
夏屿这才靠近了李秀莲悄声问:“娘,皇后娘娘刚刚是怎么了?”
李秀莲用手巾遮面,飞快的说道:“怕是因为二皇子的事情。”
谢赟的第二子名谢宁骄,意为天之骄子,帝后很喜欢这个儿子,远胜于前一年出生的皇长子谢宁羲。
二皇子天资聪颖,四岁就能熟读诗书,五岁便能出口成章,是满朝文武都赞扬其日后必能成栋梁之才。
那时正是谢赟和柳依琅感情最为和睦的时候。奈何天意弄人,谢宁骄在八岁时意外身故。
彼时全国素缟,白绸挂了整个三个月,停朝半月。谢赟不再留宿后宫,柳依琅一病不起,整整一年才渐渐好转。
而三皇子谢宁郄也是在谢宁骄身故三年之后才出生,可见皇二子的离世对帝后是多大的打击。
夏屿去听茶楼的说书人说过,将谢宁骄说得天花乱坠的,说谢宁骄是天上的神官,被贬下凡,但因为战功赫赫所以投胎进了国母的肚子,成了皇子。
然而天上的神仙查到是误会了神官,就让神官重新归位。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所以谢宁骄才会八岁就离世。
夏屿的心蓦然一疼,谢宁郄既然是二皇子身故之后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帝后的血脉,大家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