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碰到尉迟眉月,李惠锦不由慌张,却是细络比较淡定,她朝尉迟眉月行礼,又笑嘻嘻对李惠锦说:“姐姐气色真好,哪里像从离滨渡口刚回来,没有半点儿病歪歪的样子。”
她这话既点了李惠锦不得圣上珍爱,也暗示尉迟眉月身体不健康。
尉迟眉月也不恼,反而笑着对细络道:“有了两个皇子,还有宣益公主的孩子。往后这宫里热闹了。”
细络脸色变了变,且道:”我的荣儿已会识文断字,岂能和襁褓之儿相提并论。”
“我怎听闻,陛下要将皇长子送到圆成公主府养。可不是细孺人照顾不周。”尉迟眉月仍笑融融的,“世人皆知圆成公主的德行,将皇长子送到圆成公主府,那是几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呢。”
她刻意提到圆成公主,纵是细络这般性情,也不敢说什么。
李惠锦却没忍住,也许是为了出心底那口憋了很久的恶气,对尉迟眉月道:“皇后让我收养皇长子,怎还要送到圆成公主府?”
细络的脸色这才变了,“这话怎么说——是皇后的意思么?”
李惠锦道:”早在东宫,荣儿就养在藤光苑,这也是你求来的。现在你还不愿意了?”
尉迟眉月对李惠锦道:”从前是在东宫,今时却不一样了。李妃迟早是要当贵妃的,细妃的孩子养在李妃身边,那是得了好前程。”
“尉迟妃这话又怎么说?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若没了荣儿,还怎么活。”细络气急败坏。
很多年,她总安慰自己,反正过去的事过去了那样久,胡一石早死在到到黔州参军的途中,曾与他接触的几个人也全部死在一年之间。她不会想他们为何全部相续死了,只认为老天爷帮助她扫清了埋在心里的魔障。此后,她每天装扮得我见犹怜,明着柔弱见人、暗里骄纵奢逸。在先皇移驾越州后,她也日日修衣整容,对谁都说要精神充沛的等待太子回来。她还抱着荣儿去见皇后韦氏,特别喜欢听韦皇后说,君王留咱们在上阳,是为了支撑起整个朝廷的颜面。怎么说不是呢?天子到离宫、皇后守京城,还有太子的长子也留在上阳,可不是要待见她们母子。人总是习惯眼前的日子,以为现在的日子就是以后得全部。陈荣从出生就被东宫人呵护着,呵护到现在连细络也都以为那就是实实在在的皇长子,她那个在宫里做小内侍的表兄孙牧儿也留在她身边伺候,如今已是她居住的望绿堂主管内侍,一改从前畏畏缩缩的模样,有时比细络还狂傲。
正是有韦皇后格外恩待她、后来成为太后的韦氏又将她接到长寿宫居住,宫里宫外的人没有一个不对她存着几份尊重,哪怕还有人喊她“细孺人”,“孺人”是东宫太子的妾才有的称呼,也想前头还有尉迟良媛、李承微,她一个低阶的妾现在得不得封号也无所谓。后来不知哪一天,宫里人都喊她“细妃”,她又得了脸,感觉自己与众不同,且看新君对韦太后特别好,在长寿宫她反而对皇后生出亲近的心理。
数月来,她频频出入元坤宫。荃葙每次见到她都不高兴,实在瞧不起她那巴结样,几次要赶她走,都被霄环拦住。章青砚对她客气有余,对荣儿的关心倒是真心实意。一日还让她把荣儿领来,恰好圆成公主也在,她们拉着小孩儿说了很多话,圆成公主还说如果与她的孩子在一起,两小孩一样爱说爱笑,一定合得来。她当时十分兴奋,谁曾想今日听到要把她的儿子送给其他人养,送给圆成公主、又说是李惠锦,这算怎么回事?
只说尉迟眉月瞅着细络着急样,反而冷脸道:“让李妃收养皇长子,不是皇后说的,还有谁敢说。其实呀,细妃你才让我羡慕呢,陛下看在皇长子的脸面上,将你在华州的几位表兄弟召来,说是来协理韦家在华州的铜盐矿。没想到细妃娘家也有一等一的人才。户部正在调拨精于算账盘产之士,顾尚书刚官复原职进京到任,细妃娘家就得了脸面。”
她这话全是抬举,却从她冰冷的嘴里吐出来,细络没听出异样,反倒是李惠锦吸了口凉气。且不说刚才见到尉迟眉月,想起几日前她来未禧宫,先是向她赔礼认错,说她们现在的处境一样,都是被君上冷落。又说皇后在绝响观修行时,君上对她们还不错,怎么皇后一回来君上又把她们忘记了。说着,又提出希望她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何妨不为各自争点好处。
她笑吟吟着,句句怂恿她到皇后面前献殷勤,现在皇后可金贵着呢,一人承受全部的恩宠,如果不去讨好皇后在后宫哪里有什么出路。尉迟眉月自然知道李惠锦的心气儿,越是有人要她去对谁低声下气,她越会被激怒反而对那人横眉冷目。只是没想到这一回,她怒是怒了,却没有达到尉迟眉月想要的结果。
几个时辰前,元坤宫传出话,皇后早产,身体孱弱所致,别无其他缘故。但也有宫女在元坤宫内谈起楚王在贡州的战况,也谈到楚王妃对楚王的抱怨。平白的突然在后宫谈起楚王和楚王妃,现在上阳城里谁不在说楚王有二心,君上发了旨意到贡州,就是要探一探楚王是否忠心,又有人说,皇后与楚王有过私情……一般的宫女岂有这个胆量?显然是受人指示,且她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于是,宫里一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