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钱光盛领新招募的军马和五万滔关守军与张尚义的军队共十五万人,分别从慈州、柳州与亥州合围驻扎在滔关外围薛州的叛军。dsx与此同时,王氏兄弟也接到朝廷的命令,从才州出发前往亥州与张尚义军部会合一起夹围薛州。
皇帝的安排旨在三重打击叛军的嚣张气焰。说来怪异,薛州城小,三股军力却怎么也攻不进去。那些叛军似乎等待他们很久,一见朝廷军队就如睡醒的狮子,竟然一波接一波从薛州城中央呈破竹之势直接攻击合围的朝廷军队。
鄣军里有一半人是新进招募的兵士,他们曾经只生活在安逸的日子里,报名参军有一定的麻木性,平日里虽有训练,那也是没有死亡威胁的操练,而朝廷为了壮大队伍气势,对那些不守军规的人也未加以管束,为此他们一头钻进叛军里,看到凶猛的叛军就懵了,很多人连手上的武器也拿不稳。
至于专业的军队如镇守滔关的钱光盛军部和张尚义的陇关军部,因为数年不打仗,实战几无,纵有拼死抵抗的雄心,也因人数不多难以镇住士气,因此一旦与叛军面对面拼杀,就显得毫无章法。其实打仗最不能缺少的是士气。叛军早已计划等待朝廷主动出关攻击,而这些人是黄闵韧当年选拔的平贡精锐,人数有十万,至于那些在华州、羌州和汶州等地的叛军不过是用来麻痹朝廷的一般叛军而已。
一切在钱光盛的预料之中。他本人从领军出关那天起,就打算身先士卒的,已让家人备好棺木,对妻子儿女亦有遗嘱。甚至与兄长钱光鼎见过一面,陈述此次出征的厉害与后果。钱光盛因章青均一案早被削职在家,只能置酒泪别弟弟。
钱铭左则在父亲与叔叔酒别后,独自一人来到钱光盛在须岩巷的府邸,两人一起看着不远处人迹罕见的募兵处,说起烟花影彤的蔻丹坊此刻还有很多贵家公子在此流连,自有一番感慨。
钱光盛无子嗣,为此对长兄家儿子格外疼爱,尤其喜爱钱铭左,也曾向大哥提出要过继钱铭左。但钱铭左是长子,钱光鼎不愿意,说可以过继次子钱铭右。那时钱铭右还没娶袁姿,行事不是那样鬼张魔性,素日里却是油嘴滑舌,不为与铁血银枪打交道的钱光盛所喜爱。后来钱铭右联姻袁氏,钱光盛彻底断了这个念想,只暗暗与大侄子钱铭左往来,同时,西凉公主对铁骨铮铮的钱光盛甚是倾佩,为此两家往来非常频繁。因着是亲叔侄,外人看了也不多疑。
今日话别,钱光盛便将心底的烦愁全盘向大侄子吐出,又悄悄嘱咐大侄子要谨防二侄子钱铭右。同时提到鲁江渠溃塌一事,特别指明钱铭右脱不了干系。
钱铭左讶异叔父如何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钱光盛便悄悄说一些。钱铭左听得目瞪口呆,想起父亲因为章氏被贬,对视宦海为命的父亲来说说是怎样的残酷?于是,他对弟弟的行为憎恶极了,又想起远在元州的妹妹与外甥及外甥女,怜惜她此刻还未知道夫君已死,如果知道了会如何的伤心。章青均贪腐不假,可也仅仅是贪腐,按本朝律令,至多流放不至丧命,如今被扣上工事不牢引发人命的罪名,却是自己的同胞弟弟、其小舅子所为。
“铭左,不是叔叔今日在这里说你父亲的不是,当年铭右要娶袁氏,我曾明言厉害。你父亲说,袁氏官路亨通,又得殷贵妃的赏识,而殷贵妃是陛下当时最受宠的妃子,忠王昶有望成为太子,将来的好处不言而喻。我说,奸佞之人,得意一时,不会得意一世。最后果然如此。现在陛下还没有对袁氏下手,那是忌惮王氏兄弟。此次派我出关,一为歼叛军,二为分解王氏的兵权,或者还有对我钱氏一门的怨恨吧。”
钱光盛长叹一声,“我们钱家早年靠事务起家,后来我虽有几次战功,到底不足挂齿。所以此次领旨出征,我也为了重振家威。”
钱铭左点点头,“叔父的心思侄儿领会。父亲在弟弟这事上确欠考虑。当初侄儿也曾劝父亲不要联姻袁氏,他老人家不听。后来侄儿常出入清正殿御书房,内侍宫女的闲话也听了不少,可陛下兜兜转转还是把纪悦妃捧在手心里。就说当初陛下为了改立楚王鉴为太子,利用殷贵妃和忠王昶掩人耳目,虽然后来楚王鉴去了封地,可朝廷上下谁人不知太子询在东宫每天度日如年。别的不谈,单说吴氏,他一贯的作为就是四平八稳,为何对新贵太子询还若即若离?除了明面上支持其子吴岩与东宫,暗地里不知道怎样计划着另辟蹊径呢。所以在当时侄儿就明白陛下最想立的储君是楚王鉴,那王贵妃新生的皇子,不过又是一个忠王昶而已。”
钱铭左面色凝重,疑云不散,“叔父,侄儿有一事仍不明,为何陛下到现在还这般依仗袁辅政?甚至不惜舍弃章氏。章令潜沽名钓誉不假,可一片忠心可鉴。章青均好钱财,但他的聚财能力有目共睹啊。本朝到叛乱前几年国库充盈,出几个贪官也很正常,陛下为何为了袁氏就这样丢弃忠臣能将呢?侄儿也知袁辅政有镇住边境节度使的手腕,可袁氏却与黄闵韧之流有瓜葛,贪腐之名比章青均更大,为何陛下愿意留他而贬杀章氏呢?”
“你是中书舍人,又年轻,也未历沙场,平日里起草诏书,通圣意却不通边局。你适才的话里其实已找到了答案。全盛初年,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