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住甚是可惜。你此次进京,要常住了?”
“常住是父皇的旨意。我却喜爱灵州,好想回去呢。”他说得漫不经心,然而语气的沉闷还让陈预听了出来。外面的传言也听说了,要不太悦公主与萧王钺也不会巴巴儿赶着去给纪悦妃请安、见到陈鉴这么恭敬。至于此前皇帝要立他为储君被他拒绝的事又有谁不知道呢?尽管现任太子已坐主东宫两年之久,但有几个太子在没有登上皇位之前能确保顺利继承大统。宫里的人向来会见风使舵,即便是皇子皇女也不例外。
“眼下非常时期,陛下召九殿下回京也在情理中。”陈预学会了说场面话。陈鉴眼眸闪动,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有些话不便多解释,即使挑起话题的人,也深知适可而止。于是陈预笑问:“司马王妃也回京了?”
陈鉴不置可否,只指着东边的红日笑道:“你还不去我母妃那里,等会儿去晚了你可失礼啦。”他说的是实话,从来皇子向后宫娘娘请安,必须在日头未亮前到达,以显尊重。
陈预原有满腹话要与陈鉴说,想想正事以及身边还有两位皇子皇女,也不敢耽误,便招呼车夫打马,有句话终是忍不住,问:“这次朝廷出关歼贼,有几层把握?”
“君父睿智,朝廷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自有好的安排。你放心吧!”
陈预见他说得冠冕堂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多问,只好与陈鉴告辞。
这里陈鉴驰马出了宫城,到皇城并未进楚王府,而是直接与恽良在长白街尾的一个巷子里碰面,然后一起骑马朝须岩巷的碧春茶楼而去。
他们路过吉巷。葡萄枝蔓蜿蜒,碧叶层层叠叠,稠密无隙,一看就是无人修剪。试想如今大战之际,谁还有心思管这些花花草草,很多有钱大户早已迁移到南部去了,往日人群熙攘、喧闹无比的吉巷几可罗雀。
他轻夹马肚,手掌情不自禁拂过红棕马头上方飘飞的马鬃,自然而然想起三年前在吉巷与章青砚那次偶遇,想起千鄣山清雅的琵琶音,想起他们短暂而美好的时光——朝岁流华夕沉水,旧址新颜非往然。他错过了她,而她与陈询也仳离了——仳离了?他也去找过她,只是物是人非!但他总觉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还未忘记她,并坚信只要他还有心,她总会回到他身边的……他忽有冲动……只是冲动,随后化作哑然一笑——皇权律法面前,他终不敢贸然行事。
碧春茶楼就在零时搭建的募兵处斜对面,李垣已在碧春茶楼等候他们多时,正在百无聊赖倚在窗户上看街上的热闹,见他二人上了楼朝包厢走来,忙招手:“快来看——楼下有好戏!”
他二人依上窗台朝下看,只见十几名衣衫不整齐的年约二十至四十岁男子正嚷着要去参军。他们似乎有备而来,各自抄着乌漆麻黑的家伙叫叫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意图,站在他们前进方向的是募兵处的两个郎将,后面站着的是司马清焕。作为禁军将军,司马清焕今日一身百姓装束,但他脸盘上透出的英气和锐气吸引一些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司马将军,为何不让我等参军?”其中一位大汉气呼呼的,一边伸出胳膊在空中轮了一个圈儿,“您瞧我的体魄,不够格上战场吗?”
他话刚落,周围百姓窃窃私语。
“想不到朝廷在京城征集了十万人,有人还想着去打仗呐。” 恽良先感叹一句,又疑惑道,“据奴婢从市井打听,此次征兵,朝廷要求只要年过十五,不超六十、身体不管胖瘦矮小的都可应征,而且一般都能应得上,要不怎能短短几日在京里就募集到十万人。他为何没被选上?还有和他一起的那些人,都符合此次招募标准啊。”
李垣将手心里的折扇“哗啦”打开,也不管天热不热,故作风雅地扇了两扇,对恽良道:“别废话!看看他们在下面干什么?”
恽良瞪了李垣一眼,朝陈鉴看了看,只见他正神情专注地盯着街上那几个人。
“啪!”一声闷响,一个硕大沙包被那壮汉一手举过头顶,朝司马清焕掷去,司马清焕未做躲闪,只岿然不动生生接住那百来斤的沙包。
前面一位郎将怒斥道:“三日前已对你等说明,不派遣你等随军出关,自有其他安排。你等沉不住气,我们将军亦奈何?”
“当初皇榜上写得明明白白,只要符合条件,就能参军,我等几人你也试过身手。明日大军就出发,不是让我等空欢喜一场。你既阻拦,我等只好要求面圣。”
李垣将扇子“啪”的一下又收回去,冷笑道:“地痞流夫,大言不惭,还想面圣?以为朝堂可随便进出?以为战场是螳臂挡车的稚子游戏?”
司马清焕这时才朗声道:“本将军已说过,不让你等参与出关打仗,自有道理。朝廷不会泯灭每位为国出力的雄心,你们会是第二波出关的人——”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勉强。话说第一波出关的人还未知胜负,岂有安排第二波人的道理。不过话这样说出来了其实有点隐讳,可那些人终究是未见世面,仍旧不依不饶,还在嘟嘟囔囔、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