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前,章青砚带着霄环来到崇德馆。
未进大门,就有个小太内侍跑出来禀告:“殿下今日一早从沉香殿去上朝,散朝后回来片晌又出去了。”
“可知去了哪里?”
“太子没说。只记得昨儿太子说要去工部,想必去了工部水利司。”
章青砚一边回头往宜阳宫走,一边想着心思。一进宜阳宫就看到从章府回来的阿冰。
阿冰现任东宫十率府太子左监门率,掌东宫诸门禁卫。
“奴婢问清楚了。昨儿相公就是为大公子的事和大公子起了争执,大公子才在老夫人寝室外失态。昨儿夜里大公子又被相公唤到宗室祠堂里训话,然后又谈话到了深夜。今儿一早相公上朝去,大公子没有参加工部雍水河的讲席,而是去了户部,为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听着阿冰的话,章青砚掂量着事态的严重性。
霄环略一思索对章青砚道:“大公子去户部是谈钱粮的事吧?工部钱大人那里总要避嫌。”
章青砚忧心忡忡:“这样说来,越发确定哥哥犯了错。”
霄环心底一沉。
章青砚顾不上安慰她,只问阿冰:“齐文学现在哪里?”
“文学大人一直跟随太子左右。近来太子身边也多了几名贴身侍卫。奴婢本来也要守护在旁,太子说太子妃身边不能少了可靠的人,东宫诸门禁卫也要紧,就让奴婢到宜阳宫当值。”
昨日午前,又升任东宫仆寺厩牧署令的姜叔也来到宜阳宫,说太子遣他来照应太子妃的出行,今日又将阿冰遣来护卫,难道陈询在担忧什么?
不觉挨到午时末刻,章青砚与他们一起用膳,膳毕,没等到陈询和章青均的讯息,就见姜叔先满腹心思地来了。
发现姜叔眉头深锁、欲言又止,章青砚追问:“你还得了什么消息?”
姜叔这才道:“太子妃还记得殿下在南罗战事时,有姚州都督贾将军参战?”
“记得。听太子说贾涌都督去年已到兵部任职——为何提到他?”
“太子妃还知道当初殿下曾让贾将军请示陛下收编罪人参战,后来在战中有些南罗罪人被贾将军释放回了南罗?”
“这个也听殿下说过,当初是袁相对边民实施苛杂税政,那些马贩不堪重负才会犯罪被关进了渡州监狱。贾将军在战时碰到几位罪人要回南罗,便和殿下商议,殿下一时也起了恻隐之心,才让贾将军释放了他们。”
“近来。这十几个当初被回南罗的参军罪人突然来到京中卖马,被京兆府尹抓获,经过一审讯,他们说他们手中的马匹这两年养在谷镇一带,如今马儿长大、马圈拥挤,恰逢袁相向陛下提议开放南疆马市,他们就来到京中转卖。不知为何,他们在京中市井几日,就因为触犯我朝律令被关进了京兆府。”
章青砚想起陈询对她叙说南罗战事过往时,似乎对释放过那些马贩罪人有点后悔,说是贾涌在战场就对这些马贩有几分担忧,但是为了稳定军心,确保战事顺利,采取优待也有必要,后来南罗一战胜利,优军政策的确起了作用,但是后续会有什么隐患也不得而知。今日姜叔突然提到这事,而且如此忧心,想必发生的什么事。
“你知道什么,尽管对我说!”她看住姜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关太子的纰漏?”
姜叔这才如实道:“刚刚奴婢从马市回来就遇到了齐大人,他对奴婢说,这些马贩三日前就被关进了京兆府,就招说他们当初得来买马的钱是殿下给的,即为殿下当初给他们的遣散费,又说这些钱是从军资里拿出。”
听到这里,章青砚才明白过来,“难怪你虑心重重,这涉及到钱银的事,且又涉及到太子。”她沉默半晌,对姜叔道,“你且去吧,这些话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姜叔走后不久,从后宫回来的荃葙带来了纪悦妃病重的消息。
“奴婢有位表兄在尚药局药司里当差,说近来流晴宫里的湘姑姑常来寻上好的药材,原本一回两回讨要就算了,来的次数多了,只好说是悦妃娘娘常梦魇,拖得身体虚弱,须要进贡的上好人参调养,可眼下流晴宫里没有,只好来尚药局寻找。”刚鬣儿觉得不可思议,“年年外臣进贡的,不多是一半送到流晴宫去的么?怎么今年短了流晴宫?”
荃葙道:“如今不比往日,尤其今年陛下将好的进贡都送给了王贵妃,悦妃娘娘素来不好争,后廷那些人有几个不是见风使舵的。”
霄环想了想:“可我听说有很多宫女内侍还是很敬重悦妃娘娘。”
荃葙摇头:“内侍宫女敬重有何用?他们还不是轮着听各宫娘娘们的话,如今悦妃娘娘被冷落,她们个个忙着落井下石还来不及。”
霄环道:“虽如此,但也不会那样糟糕吧。”
说着看了看章青砚,只见她歪头垂敛片臾,对他们道:”流晴宫里向来不短缺什么,说是短缺也是做给外人看的。日后听说了什么也不要声张,只当自个儿耳根清静。”又思量着陈鉴会不会因纪悦妃病重马上就回京了,本来这些日子烦心事就多,徒然又增添了一层心思,不免有些闹心。
过了一会儿宜阳宫里执掌外务的大宫女姣屏回来了,荃葙一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