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祸,跑到殷恪身边,哆哆嗦嗦地揪着他的袖子:“怎,怎么办啊?爹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我的。”
殷恪的袍子里有棉衣,看起来仍然高瘦,他没有看她而是小心地把写着诗文的纸张展平:“什么怎么办?做错了便挨打,天经地义。”
“我不要,挨打了我就会屁股开花,我的屁股会变成四瓣,很丑的,不行,我要想法子让爹娘不忍心责罚我。”姜萤萤放了殷恪,喃喃自语地转向河边,沉静下来,殷恪还在心中暗笑,便听到“噗通”一声——
河边只剩一件披风,河面泛起几圈涟漪。
一个小脑袋破开河面,大口呼吸,艰难求救:“哥哥,救救我……”
殷恪吓得魂儿飞了一半,把满地的诗文抛在脑后,脱了外袍便跳下河,把接近昏迷的姜萤萤捞了回来。
河水冷得刺骨,他抱着姜萤萤,单手划向岸边,怒道:“你怎么那么蠢啊!”
直到各自换了马车上备用的衣裳,姜萤萤散着一头湿发,被披风裹着,又被殷恪抱在怀里,她恢复了点儿力气,才得意洋洋地说:“你不帮我,我也有法子,阿嚏。”
殷恪手掌探向她额头,已经有一点热,没好气道:“闭上嘴,省点力气回家喝药。”
姜萤萤非但没闭嘴,反而哼起歌谣。
她觉得自己可真是太聪明了,只要她也跳进河里,爹娘肯定就不会再责罚她。
当夜姜家一下子病倒两个,姜萤萤因为离奇的跳湖举动免于受罚,反而让老爹夜不安寝,一日来看她好几遍,姜逸则以死明志了一遭,迫使孟夫人重新考虑给他安排通房的问题。
姜萤萤身体素质不错,仅仅躺了两天便又生龙活虎了,愧疚地揉了揉在她床边守了整整两日的司马劭,劝说他跟着太监回宫。
“表姐,我好害怕。”司马劭眼眶通红。
姜萤萤下地,张开手臂转了一圈:“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你赶紧回宫吧,旷了两天的课业,明日太傅一定会打你板子。”
“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知道啦,小小年纪,真是啰嗦。”
司马劭走后,姜萤萤第一时间跑去二哥的房间,在门口听到二哥和娘亲的对话。
“娘,我已经修了无情道,这辈子不可能娶妻生子的,你莫要再强求了。”
“你是不是要气死你娘?好啊,你油盐不进是吧,萤萤那样做也好,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都见过小柳,都知道她是你的人,你再不要她,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我……反正我不娶,黄天在上众人亲眼所见,我并未碰她分毫,我问心无愧!她若愿走,我愿送她身家性命,护她下半生周全,但是,我绝不能娶她。”
姜萤萤立即踮着脚离开,提着裙子跑去殷府,殷恪正在房中作画。
昨夜下了场大雪,半开的窗外雪色皓白,衬得殷恪卷起袖子的手骨节如玉,垂顺黑发覆盖脊背,面容清而俊,姜萤萤一来就看痴了。
吸了吸鼻子,坐到他身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哥哥吧。”
殷恪瞥她一眼,手上动作未停:“病可大好了?”
姜萤萤点头,看着他的手握着毫笔在纸上游走,不一会儿就变戏法似的变出了几朵梅花,色泽艳丽栩栩如生。
殷恪一心二用,手上画着,嘴巴却一张一合道:“怎么连绒帽都不戴便出来了,仔细又受了冻,也不知道穿厚实些,反正你再怎么样也是个小胖墩,穿多些也无妨,今春木兰围场之行,你若病了便不能去了。”
姜萤萤觉得他比往日话多,声音也有些变化,凑到桌案前仔细看他的脸,才发现他嘴唇嫣红无比,眼角、脖子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乍一看就像上了妆。
“怎么这样看着我?”他的声音中多了一些鼻音,显得稚嫩可爱,抬起眼睛的那一刹,姜萤萤的心被击中了。
他的眼睛润泽得似两汪泉水,盛着黑曜石般得两颗眼仁,就像刚哭过似的。
姜萤萤把手探向他额头:“哥哥你,好像生病了。”
“我生病了吗?”殷恪把手伸向自己额头,自信地摇摇头:“没有。”
“你有,你试一下我的。”
殷恪终于放下画笔,滚烫的手伸向她的额头,姜萤萤在他掌心里拱了几下:“对不对?你发烧了。”
殷恪放下两只手,复述道:“我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