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二没孩子的,她要是痴呆了,农场怎么办?”
刘姨挤着眼睛:“你儿子不是在农场干了好几年了?干脆趁这个机会顶下来自己做老板,如何?”
王姨气得打她:“别乱说!”
*
花明绿回到农场,把田埂上的路灯,还有温室的大灯全部打开,然后坐在农场门口发呆。
大概晚上十一点的样子,孙友薇回来了。
花明绿冲过去抱住她的胳膊,委屈大喊:“师父!你去哪了!”
孙友薇安慰地拍拍小徒弟的胳膊,“没去哪,就去附近转了转。”
花明绿抱紧师父,心下惶恐不已。
*
凌晨五点,天还黑着,孙友薇和孙明绿已经起床。
农场里的大灯亮起,两人忙碌不停。
眼下是十二月中旬,正是寒菊盛放的时节。
孙友薇的农场专营鲜花,其中菊花是她的最爱。
每年秋天,都有超过五十个品种的名贵菊花先后盛放。
花圃中摆放着三百多盆二十多个品种的寒菊。
每一枝都是茎干粗长,叶片肥厚,花头巨大,完美无瑕。
两人小心翼翼用气泡纸保护好花头,一盆盆搬上货车。
装好车之后,孙友薇钻进驾驶座,花明绿坐进副驾驶,小货车徐徐驶出农场。
花明绿看着前路,渐渐察觉不对:“这是去哪里?我们不是要给李老板送货吗?”
李老板在明山市郊外经营着一家高级度假酒店。
他一年四季向友薇农场订购各色鲜花,用来装点酒店。
孙友薇:“今天先不给李老板送。”
花明绿:“那这些花要送去哪里?”
孙友薇:“到了你就知道了。”
货车驶进明山市中心地带。
花明绿望着远处巨大的场馆招牌,无意识念出声:“明山花卉交易中心”。
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本市、本省、乃至整个西南地区最大的花卉批发市场。
巨大的不安涌上来。
她惶然道:“我们要去那里卖花?不卖给李老板了吗?”
明明,从她有记忆开始,农场里的花全部都是卖给李老板的啊。
在她心里,李老板的存在天经地义,就和师父、农场本身、农场背后的毛毛山一样地久天长。
孙友薇含糊道:“事情总是会变的。我们家的花也是要卖给别人的。”
市场门口的小货车排成长龙。
穿着蓝色连体服的工作人员来回穿行,忙碌不堪。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了。
在工作人员指引下,小货车开进仓库,停到指定位置。
花明绿望着眼前几乎望不到边缘的巨大仓库,张大了嘴巴。
孙友薇解释道:“这里卖花蛮好的,有市场做中间人,不需要我们直接面对买家。”
她指着大门外:“看到门口那些人了吗?他们都是买家。”
“一会儿市场的人会给我们的花编上号,等我们出去之后再放那些人进来。他们把想要的花的号码记在本子上,然后去拍卖大厅按照顺序竞拍。”
“等到下午,我们就可以跟市场领钱了。”
孙友薇笑笑,“挺好的吧。这个流程很公平的。”
不好。花明绿心想,一点也不好。
这里太大了,让人心里好慌。
她想要继续卖花给李老板。
她喜欢李老板。
李老板总是笑眯眯的,像弥勒佛一样可亲。
逢年过节,他总是会派人给农场送礼物。其中会特意包出一小份,上面用洒金红纸写着“给小绿”。
为什么不继续卖花给李老板?
是出什么事了吗?
孙友薇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号码牌和收据,微微叹了一口气,拉起小徒弟的手往门口走去。
经过门口时,一个肥胖壮汉正往里走,他和同伴高声谈笑,手舞足蹈,胳膊一下甩到花明绿的头。
嘭的一下,瘦小的女孩子整个人撞到门框,再跌到地上。
孙友薇大惊,伸手去扶,嘴里连连问道:“没事吧?摔到哪了?痛不痛?”
花明绿忍住额头和屁股上此起彼伏的尖锐刺痛,摇摇头。
壮汉回过头,挑衅道:“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孙友薇手下一紧,但是忍住了。
她沉默扶起小徒弟,快步离开。
仓库门外,停着一辆巨大纯黑的路虎。
驾驶坐上是一个年轻男人。
他皮肤雪白,头发全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锐利的五官。身上是黑色高领羊绒衫和深蓝丝毛西服,看起来品质绝佳。
他目睹了刚才这一幕,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
下午两点,拍卖结束,孙友薇拿着收据去结款。
花明绿看了一眼那个数字。
不敢置信。
今天卖花的价格,是李老板平常给的价格……的一半。
孙友薇强笑一下,“很正常啦。”
她细细解释:
来交易中心买花的,不会是李老板那样的终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