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绿从镇上一路跑回村里。
她大脑空白,疯狂飞奔,不合脚的小皮鞋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
花明绿没有回家。
她直直冲向村尾,一头扎进那座熟悉的农场。
她穿过重重花架,直奔向农场最中央那座白墙红窗棱的小小平房。
窗格透出温暖的黄色灯光,一道瘦削的人影映在玻璃上。
是师父。
花明绿飞奔进门。
灯下坐着一个中年女子,身材瘦小,手里捧着一本小说,鼻上架着老花眼镜,肩上披着羊毛开衫,一头丰厚的长发披在背上。
她听见声响,转过头来,露出精致柔美的五官。
这便是农场主人孙友薇。
“师父!”
花明绿委屈地喊了一声,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投进师父的怀里。
孙友薇抱着小徒弟的肩膀,用力摩挲着小徒弟的背,声音里满是怜爱:“怎么啦?约会不开心吗?”
花明绿从师父怀里仰起脸,露出一副沾了脏东西的表情:“什么约会呀,才不是约会呢。我跟那个男的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孙友薇也不多问,只是笑眯眯:“好,好。”
她回头看了看厨房,“我正在煮果茶呢,要不要喝?”
花明绿:“要喝!师父你别动,我去弄。”
她跳起来,一不小心动作太猛,小腿伤口蹭到茶几,痛得嗷的一声。
孙友薇扶一扶老花镜,招手:“来,让我看看。”
她把小徒弟的腿放在自己腿上,仔细检查一番,心疼道:“又出血了啊。”
她从茶几下面掏出医药箱,给伤口重新涂了一遍碘酒,然后点着伤口旁边的皮肤,轻快念道:“痛痛飞走啦~”
孙明绿噗嗤一笑:“我早都不是小孩子了。”
孙友薇:“你就是小孩子啊。你是我永远长不大的小宝贝。”
花明绿忽然鼻子一酸。
她也想继续当小孩子,可是妈妈却想让她结婚。
不想结婚。
不想去陌生人的家里。
尤其是……不想被陌生人碰触。
不久之前那种粘腻恶心的感觉突然反刍上来,混合着委屈和愤怒,变成旋风在体内横扫。
小姑娘再也忍不住,眼泪滚滚涌出,吧嗒吧嗒一连串砸在茶几上。
孙友薇慌忙上前,紧紧抱住她。
花明绿也紧紧回抱。
眼泪汹涌不绝,迅速将师父的毛衣浸湿。
*
玻璃杯腾起热气,淡黄的茶水涌动着浓厚的柚子香气。
花明绿抿下一口,发出满足的叹息。
孙友薇心疼地摸摸她的肩膀:“你就在这里多住几天,省得一回去,你妈妈又跟你说这事。”
花明绿惴惴不安:“我是半路溜走的。怎么办,等妈妈知道了,肯定要气疯。”
孙友薇:“啊,那就更要多住几天,等你妈妈消气了再回去。”
花明绿感觉不妥。
这么干,妈妈会更加生气的。
但是……让她现在就回去直面妈妈的怒火,也确实做不到。
她虚脱地靠在师父肩膀上,喃喃道:“我好没用啊,遇到事情只会逃避。”
孙友薇笑笑。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逃避可耻但有用。暂时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逃避呗。”
“以后时间还长呢。”
花明绿用力点头。
师父的头发刚洗过,留着栀子花香的洗发水味道,超级好闻。
花明绿用脸蹭了蹭,心中无比安宁。
一股困意涌上来。
她往旁边一趴,随手捞过小毯子抱住,立刻沉入梦乡。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
花明绿摸索着找到手机,划开屏幕,当前时间:晚上九点四十。
“师父?”花明绿喊道。
她爬起来,去厨房查看,没有人。
小小的房子转遍了,师父不在。
打师父手机,熟悉的音乐从餐桌上响起来。
花明绿走出屋子,四下张望。
农场里到处黑漆漆,温室的灯也没开。
她出了农场,沿着土路往前走。
没多远,就看到几个阿姨坐在路边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花明绿出声招呼:“王姨,看到我师父没?”
王姨:“没有哇。她又不见了?你打她手机呢?”
花明绿无言。
旁边的刘姨一脸打探:“小绿,你师父是不是痴呆了?”
王姨吓了一跳,伸手去打刘姨:“喂,别乱说!”
刘姨不满道:“我也是关心嘛。孙老板这两年明显有点糊涂了,只有我一个人这样说吗?你们都在说啊。”
王姨:“孙老板才五十多岁,离痴呆还早着呢。”
刘姨:“也不一定要七老八十才会痴呆的。你不知道吗,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都有可能痴呆的。”
花明绿听不下去了,掉头就往回跑,飞奔回了农场里。
王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农场门口,不禁叹气:“都是苦命人啊。你说,孙老板一没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