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闲职。平日上值除了等候上头的差遣外在户部负责处理一些事关财务的琐碎之事。
面对生疏无聊的工作,沈旆宁哈欠连天地打着马虎眼,熬到了申时散值那刻才总算找回了自己的三魂七魄。
顾不得身后同僚的邀约,沈旆宁头也不回就出了户部衙门。直到轿帘放下,沈旆宁整个身子才如同烂泥般瘫软在轿厢中。
不知晃了多久,在昏昏欲睡中沈旆宁忽然听见外头传来落轿声,她猛地一下惊醒。
撩帘出了轿子后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沈旆宁不自觉一个寒颤,止步站在门口看向门匾上杨宅两个字时忽地心生怵意。
昨夜她一宿没睡,现在也不知道杨远清怎么样了。他们这样要如何换回来?
若是能换回来便好,万一换不回来呢?
思绪烦乱,最后沈旆宁干脆心一横眼一闭,换不回来那她便一口咬定自己是杨远清!
“老爷。”
进了门,沈旆宁因门房的这一道称呼定了心绪。
杨家不大,一家七口人住在这二进的院里,这宅子是当初进京时掏光积攒多年的家底才买下的。
刚穿过垂花门,沈旆宁就隐约听见正房中传来了老太太那熟悉的呵斥声。
“沈氏,你进门八年无所出,我儿没休了你便算有情有义。你昨日害他落水,我让你跪到远清回来只是小惩大戒,可你竟敢提早起身,这是想忤逆我吗?!”
“娘!”
斥责过后,随之传来的却是自己的声音。
听着那满腔愤怒哀怨和敢怒不敢言,沈旆宁忽然觉得有些新鲜。她挑眉抬头望了望天色。
老太太平日里一般辰初才起,按照昨儿得知杨远清落水后那气性,估计起来就要把自己喊来。
算算从辰初到现在,也跪了将近五个时辰。
此时沈旆宁忽然庆幸自己和杨远清互换了身子,要不今儿个跪在正房中的就是她了。
她去皇宫上朝虽说也吓得提心吊胆,但只要安分守己不出岔子,那她不仅能清闲一天,早上还能得一顿朝食呢!
而老太太惯会用孝道压人,若是让她跪着,她可没杨远清这么滑头,那该是结结实实地跪上一天。
须臾间的想法足以让沈旆宁因逃过一劫而感到心情舒畅。
“娘。”
沈旆宁走进正房的刹那就看见地上跪着的“自己”噌一下准备爬起身。
可没等到被换了身体的杨远清那满眼怒目而视落在沈旆宁身上,上首的老太太就砰地一声,手里握着拐杖狠狠敲击地面。
“沈氏!谁准你起身了?!”
只见杨远清身子一僵,在老太太的责骂中又缓缓跪了回去。那模样看来今天是被教训得不轻。
随后老太太转向沈旆宁,沉冷的脸瞬间笑得挤出了褶子:“我儿散值了?娘让厨房炖了鸡汤,你赶紧去喝了,昨儿受了寒气可别落下病根。”
“还是娘疼我。”
沈旆宁模仿着平日里杨远清对老太太的母慈子孝,脸上挂着的恭顺笑意掩下了眸底的心寒。
和老太太絮叨了几句沈旆宁就打算起身离开,快要走到门口的她感受着背后那道几乎想要把自己戳出两个窟窿的灼热视线,最后顿住脚步淡淡开口:“沈氏,你也跟我来。”
短短几个字,却让几乎跪了一天的杨远清如蒙大赦,可在起身前他还是下意识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太太。
“看我作甚?没听见我儿在喊你?”老太太冷脸横他一眼。
杨远清几乎是咬着牙爬起来的。
从早上辰时,他被冲到房中的婆子莫名其妙地拽了起来,直到现在他都还滴水未进。
没等跪到浮肿的腿站稳,他两腿一软又差点摔了下去。
可此时老太太却像是没看见他的窘态,又开口呵斥:“沈氏,你还不快点?没见远清还等着么?”
杨远清虽知道亲娘针对的不是自己,但却还是没忍住鼻腔中冒出一股子酸涩。
不等情绪上头,却见站在门口的身影抬步朝院中走,他这才将侧身的手紧握成了拳,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疾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