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菘蓝知道苏云南心疼她,在为她鸣不平,可惜她对苏逸程的事做不到置之不理,气氛一度有些僵持。
2011年7月22日,在病床前抱着哭成一团的三个姑娘,见到她醒来乱七八糟摸干泪痕,争先恐后地嘘寒问暖,一脸虚心地向护士请教护理知识,夜里轮流着守夜。
为了唤醒她的求生意识,不知是谁先开了口,声音里是拼命抑制也化不开的哽咽:“菘蓝,若是难过就哭出来,若是觉得累,就停下来休息,总之,想想我们好不好,我们都在的。”
被疾病占据的思想对所有的温情不闻不问,嘴里满口答应,却想方设法的再次尝试了断,每次都被及时发现,不了了之。
最后一次被发现的时候,平时最理智的夏微雨变成了最冲动的人,她二话不说给她了一个耳光,冲着厕所墙角毫无生气的她大吼:“你特么是不是真是懦弱到了极点!不就是死了爸吗,我爸不是也一样吗,男朋友是你自己要放弃的,在这寻死觅活的给谁看?!”
微雨忘了她爸爸即使去世了,妈妈还在身边,而她呢,她妈妈不要她了···
微雨骂骂咧咧了大半个小时,一个字不带重复,一度断断续续,因为有人抱着她,有人捂她的嘴。
等到三人都精疲力尽的时候,她别头眨掉眼中的泪意,冷然地说:“陈菘蓝,从前我们的友谊是无偿的,从今天起,你记得还!”
“·······”
“···什么时候还完,我们说了算,你再累也要忍着,受着,挺着,知道吗?!”微雨恶形恶状地说。
六年来,她们无时无刻不挥舞着手里“友谊”的长鞭,督促着她上进,提醒着她对她们和那个残破的家的责任,督促她成为了锦华最年轻的注册会计师,和她们合开了奶茶店,还在寸土寸金的C城买了房。
······
到底是苏逸程找来的人,见气氛不对,忙打起圆场。
或许是感染了二人之间的情绪,李阿姨的眼眶有些红。
身为护工,她应该对抑郁症有所了解,但老一辈的人好像不会被任何挫折打倒,具有天生乐观的勇气,即使她难过着也不忘安慰她:“苏小姐,别担心,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心理学治疗的专业技术比从前提高不少,治疗方法更多样,陈小姐一定会康复的。
还有陈小姐也别灰心,人呐不过是肉体凡胎,哪有不生病的。生了病嘛及时治疗就是了,你还这么年轻,往后好日子多的是呢。”
陈菘蓝感激地看了李阿姨一眼,礼貌地道谢。
苏云南也领情,也知道自己失态,可是旁人无法理解她的感受,因为他们都没有见过好友最糟糕的时候,可是她生着病,自己不可能跟病人置气,仍是偏着脸不看好友,不说话默认妥协。
疼老婆的杜居安虽不理解小姐妹为什么因为一点小事就动不动生气,但老婆都有道理,可惜惹老婆生气的是个病人,他也不能真的做过激的事把人教训一顿,还好高额的报酬没白花,一直未曾发言的梅知行自发开了口:“干嘛那么伤春悲秋,这置我于何地啊!”
梅医生要扛大任的信号,杜某人秒懂,立马就哄着娇妻出去,陈菘蓝也不禁松了口气,庆幸杜先生的到来。
李阿姨想不通走了个苏逸程,又来个梅先生,见他同样器宇不凡,言语之间又那么暧昧的话,误以为这个男人是苏逸程的竞争者,本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为苏先生坚守“阵地”,不曾想“阵地”自己发话说让她放心,没办法,她只能一步三回头,疑惑的出了门,暗暗地给叶先生报了一告。
少了友情的羁绊,气氛瞬间变得平和下来。
人的一生中,总是充满着大大小小的谎言,有善意的有恶意的,面对云南和苏逸程他们,她是怀着内疚和歉意的,是“明知道”却“不得不”。
“你还是这样害怕给人添麻烦。”梅知行一语道破。
“梅医生,请坐。”她不可置否,“麻烦他们够多了,能少一点是一点,当然也不全是这样,你知道的,习惯很难改变。”
梅知行耸了耸肩,弯身坐在病床前的靠椅上,“大多时候,隐瞒的后果会比告知实情更让人难以接受。”
他的话没有多余的感情色彩,不是责备也不是关心,他们俩在一起就是这样的模式,他从不评判对错,只是很平和的为她指出真相。
“您这话让我到嘴边的‘麻烦您’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她微笑着说。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好吧,麻烦您了梅医生!”
“没事。”他冲她眨眨眼,“某人疼老婆,要不我不会出现在这。”
他的眼睛很漂亮,圆圆的,弧度很漂亮,像只忠诚的大狗狗,正因如此,让人极有信任感,和那人的深邃不一样。
“你知道的,我的收费标准向来不低,今天的收费又是另一个标准,所以不亏。”他又加了一句。
他没有像当年开玩笑说她又帮他挣了两个小时的钱,已经非常仁义了,毕竟他的收费真的很高,极高!肉痛的那种!
“毕竟是您啊!”她感叹。
第一次见到梅知行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