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一样。”
“哦?你们划分这么严苛吗?”
“可不是,捂紧钱袋子的财务官才被叫‘财神爷’,而做审计不一样,我们是专门去翻别人钱袋子的,讨人厌的紧。所以,请叫我‘服务员’,谢谢。”
话毕,陈菘蓝又加了句:“还是金主爸爸好,出钱就是爹。”
陈菘蓝没等到苏逸程吃瘪的样子,心下了然这人演技过关得很,不动声色被拿捏得非常到位。
果然,他没有接她的话茬,微微勾了勾唇道:“锦华不是还做税务咨询和企业管理咨询吗,其实也是帮客户捂紧钱袋子,那样叫也没毛病。”
“逸程,其实你···”
陈菘蓝的话还没完,叶放便回来了。
其实,陈菘蓝的话苏逸程心知肚明,她总是不忘她的主旨——离开、逃避。
苏逸程起身接过滚烫的热水袋,又往热水袋上包了一层毛巾垫在陈菘蓝的右手下方,全然不接她的话茬,反而调侃了一句:“好了,金主爸爸要去用膳了,现在命令你闭眼休息一会儿。”
美梦也好,噩梦也好,一夜的昏昏沉沉,陈菘蓝确实有些疲惫,乖乖的闭了眼,片刻后复又睁开。
手下的温热仿佛将温度传进了心里,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胸腔里的器官咚、咚、咚,一下一下的跳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她——每一次,她见到这个男人都会心动。
男人的吃相斯文,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侧颜立体,一律额发微微垂在额头,从鼓动的腮帮到吞咽的喉结,褪去阳光的照拂,自然光线下依旧是那样的光彩夺目,无一不显示着上天对这张脸的优待。
她清了清嗓:“凉了吗?”
良好的教养让他吞咽完嘴里的食物才回答:“没有,正合适,你睡你的。”
叶放也适时的劝她:“陈小姐放心,我帮您监督老板,保证他吃得干干净净。”
这话说得有点像喂猪,但见苏逸程继续吃着,连头都没抬,陈菘蓝也释然了,“没关系,现在也不大睡得着。”
苏逸程囫囵吞下口中的食物,看向她的方向:“伤口痛?”
陈菘蓝将责任归咎于睡太多,其实伤口是痛的,还有一件比较难以启齿的事更要紧,错过了查房的时间,只能等护士来换药的空挡了,瓶子里的液体快要接近尾声,应该没问题。
苏逸程垂下眼眸,对陈菘蓝的口是心非见怪不怪,只是默默地加快了咀嚼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
苏逸程吃完后,叶放乖觉的将餐具一一收拾起来。
临走前,叶放告诉苏逸程,若是需要换水,可以用烧水壶将水烧热灌进去,苏逸程再次对他说了声辛苦,除了需要他送三餐或者其他必要物品,其他的自己会看着办,见此情状,叶放不再多说,起身向二人告了辞。
二人的话一一落在陈菘蓝的耳中,心中俱是内疚和歉意,这世上她最不想麻烦的便是苏逸程,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可是如今,孤立无援几个字真真实实的摆在那里,她不得不屈从于现实去依赖他。
想要赖在他的怀里不理世事,可是不能。
她的眼神追随着他一步步靠近的身影,看他坐定身前,试探了手背上的温度,“手上暖和些了,输液没那么难受了吧?”
她点头,的确,有了热水的加持,原本扎针的痛苦,液体流通不畅的痛苦统统减轻,手指头渐渐有了知觉,痛苦总算减轻了些。
“现在把病床放平可以吗?”他问,他担心她食物倒流,所以一直没有将病床放下来。
“暂时不用,我想先靠会儿。”
躺下来头更晕,待会儿起身下床也麻烦。
“好。”他答允,然后若有所指的说:“不舒服的话一定告诉我。”
“好。”她也答允。
陈菘蓝想起初中学过的课文——《麦琪的礼物》,故事中那对穷困的年轻夫妇忍痛割爱互赠圣诞礼物,而眼前的他们虽然没有给对方物质上的东西,可都在为对方着想,这一路好像都是,无论是强求的靠近还是极力撇清,他们都是为了彼此,并无私心。
如今的两个好字,彼此心知肚明。
他的好是为了告诉她,他信任她,相信他也明白,她的好是为了让他宽心。
《白鹿原》里提到过,世上许多事,尽管看得清清楚楚,却不能说出口来。
这便是他们之间无法改变的情状。
荒岛想追随光,无奈不能成行。
因为她是荒岛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