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修然觉得, 原随云这货要是再这么笑下去, 他就把他扔到山顶上去。
可是又没有必要。
他的笑声已经几近嘶哑,胸膛里的空气也接近衰竭, 又因为笑的过于剧烈而无法呼吸, 他再这么笑下去怕是就会窒息而死了。
终于,在言修然几近到达极限的时候, 他停了下来。
原随云扶着墙站好,脸上犹自带着因疯狂大笑充血而浮现的潮红, 嘲讽地看着他:“你那些好人朋友,知道你玩的这些把戏么?”
言修然想了想, 楚楚经常告诉他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楚楚应该是知道的。
至于陆小凤,虽然谢孤帆和他说了,但是他脑子那么不好使, 应该听不懂。
他想这些的时候,从来不想花满楼。他觉得花满楼是世界上最狡猾的人, 有什么是世界上最狡猾的人不知道的呢?
他反问原随云道:“你笑什么?”
原随云说:“你方才和叶韫开了一个玩笑,只有我看懂了, 我为什么不能笑?”
原随云之前的紧张早已消失不见,竟一瞬间变得平静而又从容起来:“走吧,我带你去看那幅画。不过事先说好,这画很令人失望, 我那千金白花了。”
言修然愈发搞不清他起来了。
他怎么一会儿不给看, 一会儿又给看了, 过了一会儿看的是假的,现在又要看,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原随云从言修然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手,点了原随云至关重要的几处穴道。
原随云似是毫不在意:“你封住我的武功又如何?我本就是个瞎子,耳力也不及你,你还怕我不成?”
言修然说:“你怎么动不动就反悔,你这人真善变,一会儿高兴了,一会儿又不高兴,真难哄。”
他想了想,觉得这家伙太善变,不能信任,于是从地上捡起一把剑来,很敷衍地架在他脖子上。
原随云竟也不理他,又走向关着楚留香陆小凤等人的牢房。
事实上对于楚留香这等最善于溜门撬锁的人来说,白袍人把他一关进去,他就把那锁搞坏了。
但是毕竟管他的人是无争山庄少庄主,他很给人家面子地待在里面,假装自己出不去,非常用心了。
原随云给门开锁的时候,自然发现锁早就被打开了,漠然说道:“让楚香帅勉为其难假装自己在里面,真的是失礼了。”
楚留香看了看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剑,故意笑道:“少庄主怎么又改主意了?翻脸翻得这么快,是无争山庄的传统么?”
原随云也不理他,只对言修然说道:“你的朋友我已经放出来了,剑可以拿下去了么?”
言修然说:“不行。”
“你的脑子这么奇怪,万一我把剑拿走了,你反而生气了,那怎么办?”
楚留香刚一出来,就看见地上横陈着好几具尸体,见他们的伤口都很简单,只眉心被一枚石子打穿了,心里立刻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
楚留香严肃地看着言修然。
然而言修然把剑架在原随云的脖子上,所以他隔着原随云看言修然,怎么看怎么奇怪。
楚留香说:“小孩不可以杀人,杀人不好。”
言修然听了,立即大为认同,现学现卖教育原随云:“小孩子不可以杀人,杀人不好。”
原随云:“……”
楚留香:“……”
楚留香:“臭小子我是说你!动不动就杀人,这样不对。”
言修然很委屈。
言修然很无辜:“他们先要杀你的唉,他们都把你关起来了。”
楚留香说:“虽然如此,你也不能杀他们。我虽然从不杀人,但是我不会去管别人的事。但是前提是他知道什么人可以杀,什么人不可以。你看的顺眼的想杀,看不顺眼的也想杀,你现在完全没有正确判断的能力。在你没学会什么人能杀什么人不能杀之前,你一个也不能杀。你懂了吗?”
言修然茫然点点头。
楚留香又说:“但是这不是你的错,是你大哥的错。他教给你这些东西的时候你还是小孩子,所以我不会生你气的。“
言语之间,十足对小孩子讲话的语气。
陆小凤在旁边听半天,过了一会儿,非常同情地把手放在楚留香肩膀上:“香帅,辛苦了。”
楚留香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竟跟个老妈子一般叨叨了半天,语气里还带着哄小孩的甜,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这难道都已经形成习惯了吗?
等一下,他这以后势必是带孩子的命了吗?
他讲了半晌,原随云不耐烦地说道:“讲完了没有?”
他脖子上被架着一把剑,翩翩君子的形象早已崩塌,言谈举止却丝毫不慌乱,仍是堂皇的模样。
“言家的黑衣人即刻就到,你们还想不想看那把剑?”
陆小凤道:“原公子,你如此多变,我们如何信任你呢?”
楚留香道:“现在你身边无帮手,便立刻转变态度说要帮我们,这般从容不乱,想必事后叛变的事情做了不少,早就有了经验,要我们怎么敢跟着你上去,到遍地都是你手下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