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
原来她没想过要去这个孩子。
这孩子是在额娘心疾的时候怀上的,她想着李姨娘那肚子,百般不舒服。她本以为折磨人要长久。如今看来,倒不如外祖母的快刀斩乱麻,让李姨娘永远翻不了身。
何况这孩子生下来也是个祸患,日后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李姨娘,指不定要如何折腾呢,只要有薛芸蝶在,这点事怎么可能瞒得住那孩子。
她想了许久,苍术也没有惊扰她。
过了好久苍术才听见大姑娘缓缓说:“苍术,你说得对,倒是我没想开。”
苍术看到薛昭嘴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一时疑惑,她说对什么了?她好像没说过什么吧。
大雨如泻,薛芸蝶正站在璇花馆外,蝉衣帮她撑着竹柄油纸伞,大雨里一切都静悄悄的。
几个婆子拦着不要她进去。
薛芸蝶的裙裾全被雨淋湿了,湿冷的感觉像蛇一样爬在她身上,她冷冷地看着挡住她的婆子,低声道:“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姨娘在里面肯定被人欺负,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把我拦在外面。”
婆子嘿嘿一笑:“三姑娘,咱们也是听主子的话办事啊,为难我们也是没用的,您还是赶快回去吧。老爷已经说过了,您要是再来见姨娘,可是会被罚的,姨娘在里面好好的,您别多想了。”
薛芸蝶咬紧嘴唇,气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以为她不知道吗,桔梗被赶回来的时候,什么都和她说了!
她额娘原来虽说不是主母,那也是贵妾,谁敢怠慢,如今两个小丫鬟都敢欺负她不成,她去求见阿玛,阿玛不仅不松口,反而怒骂了她一顿,要她安分守己!
雨丝密密,薛芸蝶抬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两个丫鬟躲在抄手游廊里说笑,伸手接屋檐边的雨水玩,她心里低咒这两个丫鬟,姨娘还怀着身孕,她们竟然没一个在里面伺候的!
不行,她得要想个办法才是。
薛芸蝶犹豫了片刻,狠狠地瞪了两位婆子一眼,带着蝉衣回海棠轩去。
另一边,薛暮见长姐压根不理睬她的建议,自讨无趣地回了西山月。
良姜抱东西走进书房外,外面下着雨,她满身的雨水,淡青的裙裾都染成深绿了,她放下东西后拧水,擦干了才敢进书房:“姑娘,刚才外院的婆子过来送了东西。”
她把手里的东西抱给薛暮看。
薛暮抬起头,良姜手里抱着一个景泰蓝珐琅掐丝的花盆,十分精致,里面种了一株有些古怪的植物,一片片肥厚的叶子,长满了褐色的长刺。
这是什么东西?
她问良姜:“谁送过来的?”
良姜道:“是镇国公府送来的,送的小厮还说,他们世子爷要转给您几句话。世子保证这东西粗大旺盛,百日常绿,让您不要担心,哦,还说这东西叫仙人掌。”
薛暮听得直乐,这年熙也真有趣。
她让良姜把这盆仙人掌抱近了看,长得张牙舞爪的,古怪非常。
“给它换个瓷盆,把这景泰蓝的盆拿去当了,多换几两银子。还完后放在多宝阁上,大家日日都能看到。”薛暮吩咐良姜。
看了一会儿仙人掌,薛暮似乎也觉得心中轻松些。起身走到书房外,雨下得很大,仲夏的雨总是瓢泼般,但是眼看着雨大,不一会儿就会停了。
她就书房里翻书,找仙人掌要如何侍弄,书中记载不多,唯有一本说无需照看,不必浇洒,说这玩意儿实在好长,放在书房十天半个月不管,都不会死。
她想了想,吩咐蔡嬷嬷:“去府里的冰窖里,取冰出来,再去灵籁居讨一串芭蕉回来,我们做芭蕉小酥山。”
冬天的冰整块凿下,存入冰窖中,一直到夏天都能用。
蔡嬷嬷应诺去做,薛暮由江篱服侍着洗了手,去小厨房。
冬日里储好的冰敲碎盛在瓷碗里,加捣成泥的芭蕉,再淋上几勺牛乳,清凉又香甜,消暑最好了,做好后由提盒装着带去绵阳馆。
杨氏最近因天行热病而烦闷不适,饭也吃不下,看到芭蕉口味的小酥山后才略微展露笑颜:“羲和怎么知道,额娘一生病就惦记着想吃凉的?”
薛暮拿起青花碗,舀了一小勺碎冰放额娘嘴里:“额娘仍在病中,这小酥山虽可口,却不能贪多,小心胃疼。”
放了一段时间后,冰化融了芭蕉泥,十分美味。这碗冰饮她只喂了三分之一,杨氏果然觉得神清气爽,连着吃下薛暮带来的上汤娃娃菜,配半碗粳米饭。
薛暮又陪她坐了一会儿,看天黑下来才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