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物的文令仪一眼,冷冷道:
“过来,即刻给贵嫔更衣。”
春羽等人以为自己听错,皆愣在了原地。
什么叫做给夫人更衣?
夫人明明在主上怀里,好好的穿着尚衣局精心裁制的裙服,从上身到现在,不过穿了一早上的功夫。
更何况更衣应在内间。此处乃是待客用的厅室,最看重明阔通气,除了宝座后用来壮声势的一大扇座屏风、几层幔帐外,根本连个遮掩身形的屏障也没有。四面又都嵌的琉璃明窗。
若真在此更衣,无异于将夫人体态明晃晃地示众,但凡心性稍弱些的,逢此一遭,一时想不开自尽都可能。
可主上向来说一不二,除了老祖宗可以说上几句以外,阖宫内谁人敢驳?她们只不过宫女,不敢不从,只得散开了去一一准备,不一会儿就备齐了内外衣物,送到主上面前。
看清了此处是哪儿后,文令仪自然也想到了很多,甚至觉得拓拔宪盛怒之下能做到将门户大开,让众人都来目睹一切,只为了□□她。
偏偏她为了别人能低下头,到了自己身上,却很难对拓拔宪说出什么求情的话来。
多少也觉得自己……活该。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女子,做了敌仇的帐中物,受什么折辱都应该,被人脏污过的身子,还怕什么吗?
她脸上有过羞恨、气愤,最终通通化作了大义凛然,好像做了那阵前的斥候,死而无悔。
转瞬之间,裹挟锐疼而来的怒意将拓拔宪的理智烧得殆尽,怒极反笑,将文令仪轻轻放了下来。
等她不大灵活地走到宫女面前由她们服侍更衣时,他跟了过去,连带着衣袖,从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香奴娇气,不喜旁人侍奉,想要朕亲自为香奴更衣,对吗?”
说着,他越过她微微颤抖的肩骨,略显粗粝的长指伸向细腰间,准备先把那禁步取下,再解下她腰间锦带,从外到里,一层一层。让一身红紫绫罗裙堆落在□□修长的脚边。最后在将那兜衣带子一扯,让她鲜嫩的肌肤裸露在阴晦的天色下。但再暗,人人都可瞧见她身上被男人留下的痕迹。
他不会顾忌这么多人在场,承了塞外先祖留下的游牧习性,将她掼倒在铺了绒毯的砖地上,以天为席,以地为被,撩开圆领袍下摆,粗蛮地纵欲逞凶。
这下里外人都听见她的声音,比莺啼还婉转些,听了叫人血脉贲张,会想是怎样的美人承宠,议论她媚上功夫了得。
文令仪所想与他所想有诸多重合,后却了一大步,望着他指上抓着的凌当作响的禁步,惊恐不已。
拓拔宪闲庭信步地走来,“朕不是都答应替香奴更衣了,为什么还躲?”
文令仪摇摇欲坠,退了又退,抵在供了盆绿腊梅的紫檀方台沿处,吓得腿颤,双手死死地抓着,一直摇头,“我分明没有……”
“你有。”拓拔宪问宫女们,却头都不转一下,只看着文令仪,“方才贵嫔是否要朕替她更衣?”
宫女们不敢抬头,零零散散地应了,“有的”“是”“陛下说的对”“奴婢听见了”。
只有春羽脸上还在挣扎。
她知道,若主上决心要这样做,谁也挡不住的。
况且夫人没了过去身份,如今是宫中娘娘,主上再怎样宠幸都不为过。
若能因此怀上胎儿,旁人甚至还会羡慕嫉妒夫人能勾得向来不重美色的主上如此荤素不忌。
可夫人出身前朝皇家,怎可能咽下如此屈辱?只怕要在本就有的不愿上添了怨恨,与主上不死不休。
为今之计,也只有赌一赌夫人在主上心中的分量了……
春羽昂起了头,飞快地看了眼两人情形,道了声“陛下”。
拓拔宪盛怒下顿了顿,“说。”
春羽嗅见了股血腥味,往夫人身上看去,只见她裙间沾了些许鲜艳朱红,心中一喜,更多了重把握,稳了稳心神道:“奴婢……见娘娘身上受了伤,娘娘体弱,延误了只怕会伤得更重,可要奴婢即刻去太医署请人?”
可巧此时外头有人通传,说太医署的侯闻方侯令官到了。
春羽顿觉不对,眼微微瞪大。
拓拔宪看着脸上惨白一片的文令仪,忽而记起了她生子那日,满脸是汗,唇上是咬出的齿痕,抓着他的手说对不起,含着水雾的眼儿痛苦地每眨一下都像最后一下。
那时他以为她说对不起的人是他,将手臂塞到了她口中,由她咬着,咬到她没力气了也没觉得疼,只和她一起高兴孩子终于生出来了。
可足斤两的大小,对她来说还是太大,挤在她小小的身子里面,快要将她挤死。
她挺着还未消下去的大肚子,听见了孩子的哭声,笑了笑,双唇张了又张,像在最后说着什么。
那一刻,十四岁就上战场厮杀于敌阵间的他竟然有些腿软,凑近了抱住她,才知道她是和腹中孩儿说对不起,要他别怨恨托生在了她腹中,她尽力了。
来不及嫉妒还未降生的孩子,他紧紧盯住她渐渐迷离的眼儿不放,狠声逼道:“你若走了,孤必杀他!”
她来不及听完,昏了过去。
那时她脸上的惨白,无一丝生意,像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