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进入受灾县城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这样一副杂乱凄楚的景象。
街上乱哄哄的,行人脚步匆匆,目及之人,脸上皆是慌张愁苦的神色。
路边有沿街乞讨的,有插标卖首的,甚至还有神色鬼祟的小偷小摸随时伺机而动。
林清乐一行人一进入人群,显然很快被人盯上了。
在城门口没等进城,就有人突然从人群里撞了过来,一把扯住林清乐头上的发簪,迅速逃走!
林清乐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整个人被大力撞了一下,紧接着头上还被用力一扯,差点摔倒。
她幸好及时扶住了身边的小桃,捂着被拽痛的头皮,痛得眼泪汪汪,“别追别追!”
宁平也是大意了,只能在杂乱的人群中放那个抢劫犯离开。
林清乐掉一把泪,这没轻没重的小偷生生扯掉了她一把头发,痛得她睁不开眼,“不值……不值钱。”
她上半年亏得家底掉光,哪敢用奢侈品。那簪子是铜的,就算做工好一点,顶多就值百来文,不值得他们在这种乱糟糟的地方大动干戈。
粮铺伙计道:“东家,大掌柜,我们得小心点,这里太乱了。”
穷则走险,每逢灾情,难免见这种偷鸡摸狗的贼人猖獗起来。
宁平走回来,忽然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就这么追两步路的功夫,有人摸走了他的钱袋?!
宁平赶紧回头扫视人群,没有掉地上,也不知是被谁摸走的,出手之快连他都想不到。
宁平被气乐了。
这群毛贼还真有点东西!
大掌柜见他也吃瘪,心情舒畅地揶揄道:“少爷,您这一身武艺真是白练了。我还想着您一个顶仨,早知道你连自己都护不住,我就多带几个人来了。”
宁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这狐狸一肚子坏水,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粮铺伙计纳闷,又打量打量宁平。
大掌柜为什么管一个伙计叫少爷?
林清乐老是对这两人斗气插不上嘴。
她以为他们俩和好了。
怎么大掌柜还时不时地刺激宁平两下?
大掌柜小心眼。
林清乐这心不自觉地就往宁平身上偏。
宁平现在都不跟大掌柜顶嘴了,大掌柜还欺负人呢。宁平丢了银子还挨挤兑,能好受嘛。
林清乐问道:“丢了多少?”
大不了她补宁平一点零花钱。
宁平才去赌坊领了钱,里面银子不少,但没脸说:“算了。”
他回去再找任谦要去。
也是他大意,他早就离开那个生他养他的安稳时代了,这落后动荡的社会里哪有过去那么舒服。不生防备之心,真是走到哪里都挨偷。
大掌柜带着他们进城,一边笑道:“我倒是可以给你支个法子。”
“他们做这一行的,都有个总瓢把子,找到这个头目,或许能追回来一二。”
“嗯?”宁平还真不知道里面有这种弯弯绕绕。
但这种事正经人也不容易知道吧。
大掌柜白切黑啊?
毕竟开当铺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宁平腹诽两句,他早该知道这狐狸当初逼着他写卖身契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粮铺伙计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找路人打听了粮价,“大哥,现在粮价多少了?”
那路人抱着一袋米,也怕半路被人抢了,护得严严实实,愁眉苦脸地说:“一斗就要一百四十文钱啦!你要买就快去吧,明天又不知道涨成什么样了。”
粮铺伙计惊了一下,他们前两天来打听还不是这个价,涨得也太快了。
他赶紧回来告诉林清乐和大掌柜,“一百四十文一斗了,大掌柜,我们这回能赚不少呢!”
“一百四十文一斗?”
大掌柜略微沉默。
这回虽有天灾,波及十一个州县,但重灾被淹的是在隔壁的南山府几个县,这个长丰县已属最外围,就算也受雨水波及,也不该涨得如此离谱。
他预判价格最多在每石一两上下浮动,但实际却远远超乎他的预料,现在就已经涨到了每石一两三四银子。
大掌柜闻到了一丝腥风血雨的味道。
“先去下一个县城看看。”大掌柜并不着急。
粮铺伙计不解,“为什么?大掌柜,这里卖的价已经很高了,而且这里离高宝最近,我们把粮运过来也方便。”
大掌柜挑眉,他实在不想扯进这种浑水里,“先去看看。”
宁平察觉他这回避的举动实在古怪。
无论要不要继续北上,这里是他们运粮的必经之路,就算下一个县城粮价更高一些,八成也不会高得离谱,反倒是再多出的这百十里路更麻烦,何必舍近求远。
而且他明确看到了大掌柜眼里闪过的躲闪之色。
宁平这个犟种好奇了,“为什么?”
这个狐狸也有怕的东西?!
大掌柜乐了,“我办事要跟你解释,宁平,我这大掌柜趁早让你来做。”
他一直没什么兴趣和这个蠢货聊天。
“啊?”林清乐也忽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