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却不答,吩咐华清棠和官差先将人抬到尸所,妥善安放,之后才看向陆珩。
“这名女子,是在赴任路上相识,具体的情况,我会亲自向陛下讲明。”
“那你还要我做何事。”陆珩哼笑一声。
“她生前将家中住处忘了个干干净净,若是陆寺丞有空闲,还请带着我这几个属下,去户部走一趟。”
陆珩面露不愿,正想要开口拒绝,就见姜宁做出了个恍然大悟的模样。
“是我狭隘了,听闻陆寺丞自幼受陆老太师教导,想来定是心存仁善,怎会忍心拒绝?”
“是……是啊。”陆珩勉强扯了个笑,心中却暗自叫苦。
那户部侍郎是他家老爷子的门生,为人最是迂腐古板,拘泥礼法,每次见到他都要唏嘘一阵,然后之乎者也的说上好半天,就想着能感化他,为恩师解忧。
陆珩每次都随意的敷衍过去,实际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小爷潇洒自在纵情恣意,不知道有多快乐,还用他感化?
但就算是这样,总有个人在耳边唠叨也是会烦的,所以他平日里能躲就躲,可这个小县令竟然让他主动送上门去!
偏这人还满口的恭维奉承,将他架在了台子上,下都下不来。
“姜大人,你好,你很好。”陆珩皮笑肉不笑,转身之时还不忘放狠话,“咱们来日方长!”
“多谢陆寺丞夸赞。”姜宁微微一笑,瞥了一眼温玉沉和沅湘,示意他们跟上陆珩。
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之后,她转头,吩咐官差将马夫寻来,又将那夫妇二人关进了牢中。
半晌,马车徐徐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等到车厢再次停下来时,姜宁把熟睡的许令仪叫醒,仔细为她整理了一遍衣裳和发髻,将她抱下马车。
二人站在宫门口,好不容易等到了侍卫通报之后放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这才齐齐跨过宫门。
宫道中,眼前是奇花异草,远处是一座座朱墙黄瓦,金碧辉煌的宫殿。
二人跟着引路的内侍,不知不觉间,深入重重宫门,视野也逐渐开阔,最后停在了宣政殿前。
在等宫人汇报之时,许令仪偏头看着殿外的一个个鎏金水缸,忍了半天,还是小声问道:“阿兄,这里怎么这么多水缸啊?”
正巧从殿内出来宣召的引路内侍一听,便笑道:“小姑娘,这是太平缸,防火保平安的。”
见许令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害羞得躲到姜宁身后,他笑意愈发深了:“陛下宣召,二位请。”
“多谢内侍。”
姜宁自然的从袖中掏出钱袋塞到对方手里,这才牵着许令仪,向殿内走去。
进殿时,冯祎正坐在红木金漆宝座上批改奏章,面容虽看不真切,却比在怀宁时,威仪更甚。
此时一见到她们,便笑了:“朕还以为,你们要再晚些时日,没成想这么快就到了。”
姜宁拉着许令仪就要下跪行礼,冯祎摆摆手:“免了免了,快坐吧。”
话音一落,立时便有内侍搬上来了两个红木凳,放在大殿左侧。
姜宁看着许令仪点了点头,让她先坐了,自己仍旧站着不动,反而拱手行了个礼。
见冯祎疑惑地“嗯”了一声,姜宁正色道:“陛下,臣此时进宫,一是为谢恩,二是,臣有要事要奏。”
“说。”冯祎敛了笑,也严肃起来。
“臣在来长安赴任的路上,偶遇一女子,在密林中被贼人追赶,被臣救下后,她自述家中出了变故,一伙贼人趁机将她掳走,带上了山。”
“据她所说,那伙贼人自称天母教,除了她,还关押了许多女子在山上小屋,其中一人更是被关了七八年之久。”
冯祎在听到天母教时,脸色便沉了下来,冷声问道:“那女子身在何处?”
“那贼人给她下的药,损伤了她的根本,在臣入城之前,她便过世了。”姜宁垂眸,手指轻颤。
“倒也是可怜人。”冯祎唏嘘一声,又有些愠怒道,“这天母教,朕原本只当是民间一些三教九流,靠着弄虚作假组织起来的势力,不成气候。”
“可现在看来,这伙人竟肆无忌惮至此。”
姜宁行了个揖拜礼,道:“是以,臣斗胆,请陛下出兵剿灭天母教教众,解救山中被困女子。”
冯祎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时再议。”
“是,殿下。”姜宁应了一声,这才坐到了许令仪身旁。
冯祎转而思衬道:“陆珩,虽然有些跋扈没脑子,但不是个心思坏的,再加上他祖父陆老太师,你凡事也不要与他太过计较。”
她说着,又夸赞道:“但也不必过于退让,你今日这番行事便很好。”
“臣明白。”姜宁微微一笑,心里却暗暗腹诽。
这位陛下也不知在长安城安插了多少个人,消息这般精通。
且还并不忌讳被人知道,就是明着告诉众人,自己身边耳目众多,说什么做什么都警醒着些。
不过这些,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只女扮男装假冒顶替怀宁县,不对,现在是大理寺卿了。
罪更大了。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