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记忆中杀掉的第一个人用的就是这把刀。
她还记得那弯ai残月,自银刃上折射的血光,照得她满脸都是斑驳的红迹,像赤焰烧灼的伤痕,衬得她苍白又软弱。
大概是心理阴影太大,导致后来她都不怎么喜欢照镜子了,现在小破屋内那唯一的一块洗漱镜都是碎的。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刀,转身走到钱知璟身边,蹲下身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即使是昏迷了过去,他那眉头依旧是紧促着,唇角与“林碎”一样都残留着血色。
林碎盯着他的嘴,眼里翻涌着某些晦暗不明的情绪。
……
“废物!”面容狰狞的男人从椅子上猛地站起身,一掌拍在办公桌上发出剧烈的声音,他随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站在房间中央的小男孩。
哐当!
沉重的烟灰缸擦着男孩的侧脸飞过,狠狠砸到他身后的墙壁才停下掉落。
即使是脸颊被擦破皮流出鲜血,男孩也没什么反应,只静静地盯着脚尖,仿佛他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这是这个月来打碎的第三个烟灰缸。男孩内心默默数着。
桌前生气的那个男人是整个钱氏的掌权者,也是他的父亲,他渴望得到一丝怜爱的父亲。
可惜,父亲从不对他施以好脸色。
十一二岁的男孩并不明白他的父亲为何这么讨厌他。
是因为他的功课?可老师们明明都在夸奖他。
还是因为他不够听话?可他有在好好努力成为父亲眼中的好孩子。
或许,只是因为他太没用了,不然母亲怎么会抛弃他?
男孩伤心地想着,无法压抑的酸涩冲上鼻尖,眼泪模糊视线,一颗颗水珠夺眶而出。
那男人看见男孩从鼻尖上滑落的一点晶莹,非但没有关心,反而更加狂躁,“哭?你居然还有脸哭!你这个杂|种有什么资格哭?”
“妈|的,老子非得给你点教训。”男人大跨步走到男孩面前,伸手去拉扯他的衣领,也不管男孩难不难受,用力扯着他向办公桌后走去。
男孩知道这番举动意味着什么,他不停地摇着头,眼里打转的泪水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并不完全黑的眸子里盛满恐惧,哆哆嗦嗦地就连话都说不清楚:“不!不!父亲...父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父亲!我会好好听话的,求您!”
可男人半点心软的想法都没有,单手打开桌后的书架,一路拖拽着他走下楼梯,全然不顾男孩的安危。
“一想到你身上流淌着你妈那个贱|人的血,老子就恨不得把你掐死。”
“老子费了那么多心血把你制造出来,结果还是个不中用的,那个贱|人的能力你是一点都没继承到。”
“要不是那么多实验体里就活了你这一个,老子说什么都得掐死你。”
看见那扇自记事起就已熟稔进入的铁门,男孩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早就刻入骨子里的恐惧快要压垮他年幼稚嫩又并不坚强的内心。
他已经要疯了。
男人像往常一样将打开门,像甩垃圾一样将男孩一把甩到房间内,然后自如地在房间内漫步。漆黑的暗室里摆放着各种用以极刑的道具,地面瓷砖的缝隙被染成深红色,挂在铁钩上的锁链已有一层洗不掉的黑色血痂,阴冷的气息自房间外就已能感受得到。
“研发室最近又出了些好玩的玩意,正好拿你来试试效果。”男人从桌上拿起一个外表像电棍一样的东西在手中掂了掂,按下某处开关后,那长棍上立马凸起锋利的倒刺。
是的,他们钱氏是从很早以前就在做武器的研发,通过挑起战争和贩卖武器来获取大量钱财,后来墙内明令禁止再有什么大型争斗,钱氏也不敢再像曾经那样嚣张,转而开始研发较为小型的杀人武器。
每次他们研发出什么新的武器,都会用活生生的人来做调校实验,死在实验里的人不计其数。
男孩也是其中一员,只是他的身份特殊,并不用被那些实验室的人拿去使用,他被单独提出来,被他的父亲拿来测试一些并不致命的武器的效果。
男孩绷着身体端正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衣角,只期盼着今日父亲的怒火能够快一点消下去,这样他便能少挨一些打。
深埋在心底的恐怖回忆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男孩,他本想忘记那些事,可他根本就办不到,他是天生的超忆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