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全身都像是被碾压一般地疼痛,特别是脸上,火辣辣地...
“醒了?”林碎挑起眉玩味地看着地上悠悠转醒的钱知璟,“知道你在哪吗?”
钱知璟抬手捂住额头,一脸疲倦地半撑起身子,疼得快要炸裂开来的脑袋在看见蹲在自己身前的林碎后稍显清醒了些,“我…你们怎么在这?快出去!这里很危险!”
周一冷哼一声,调侃道:“怕什么?我们都已经在这了,现在出去恐怕有些晚了吧?”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钱知璟半撑起身子,经历数次重击伤害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勉强强撑着不昏厥过去已是极限。
“嘶,我猜猜…”林碎撑在腿上托着下巴的手交换了一下,故作玄虚地用视线在钱知璟的脸上打量了一番,“你不会,是想在这跟它同归于尽吧?”
被林碎戳破心思的钱知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洒脱和无赖,“反正也没几日可活了不是吗?”
“此话有理,那你现在就去死吧。”林碎赞同地点头,深感此话有理,于是抄起长刀就磨刀霍霍向“猪羊”。
钱知璟见状立马就感觉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躲到周一身后,只探出半边眼睛盯着林碎,生怕她在自己眨眼的瞬间冲到他身前给他来一刀,“诶!诶!诶!把刀放下!有话好商量!”
“没逝的,我帮你嘛~”虽是这样说,林碎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她那挂在脸上的笑容让周一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钱知璟见她确实没什么杀意,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拳头放在嘴前咳嗽两声后装作无事地从周一身后走出来,仿佛刚才害怕地恨不得钻地里去的那个人不是他。
“瞧你!说两句咋还急眼了呢。”
林碎飞了他个眼刀子,轻嗤一声嘲讽道:“我一直以为你挺理智的,没想到也是个蠢货。”
钱知璟摸摸头朝着林碎嘿嘿笑了两声,那一副蠢相更加坚定了林碎要赶快完成公司任务然后远离他们的信念。
还没等钱知璟嚣张多久,脸上那不同于身体的、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直接“嗷”了一声,弯腰蹲下身子捂住脸,控诉道:“我脸咋这疼呢?你打的啊?”
林碎首先转头看向周一,见周一早已仰头望明月一副很忙但是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样子就只好学着钱知璟方才的样子朝他嘿嘿笑两声。
“清汤大老爷,你可别冤枉人啊,你知道的,我弱女子,手上没劲。”
百分之一万就是她。
“呵。”现在轮到钱知璟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指责林碎。
说起来,虽然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但他们初见的那日,好像也是这样…
互甩巴掌?
天杀的,他到底在这俩货手里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啊?这种活动他下次绝对不参加了!
还有,他要报警抓他俩!
“既然已经醒了,我就放心了。”林碎褪去那副不正经的样子,将手伸到钱知璟跟前,“接下来,靠你了。”
钱知璟低头看向她的手,她手中攥着一把闪着银光的长刀。
那靠近刀柄处纂刻出的、怪异的文字,似流云也似水,像是那高道圣人跪拜在神像前,借长明的灯火佝偻着背一刀一刀凿出来的救苦经文。若再仔细分辨,这分明就是和那林碎脸上流动着的一模一样的文字。
他没有接过林碎的刀,只抬头不解地望向她。
林碎知道他大概没能理解自己的意思,耐着性子道:“我想,有些问题,还是你自己去解决会比较好,”
“我…”聪明如钱知璟,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会不明白林碎的用意。
他知晓林碎的好意与良苦用心,也知晓他们是为了他才涉险至这个地步,若他是还是个人,他就应该负起责任来,让他们平平安安地从这个域内出去。
可是没办法啊,他是如此的懦弱,懦弱到在发现自己死期将至后才狠得下心选择与困扰他半生的噩梦同归于尽,懦弱到即使死期将至也依旧会被噩梦困于残破牢笼之间。
就好像在多年以前,他那算不上父亲的父亲说他不配作为人,或许作为一个牲畜而活着才是他最大的价值。
他早就被碾碎又打乱,自我唾弃又不甘死去。他甚至奢望着这世界上有没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将破碎的他聚拢,再仔仔细细地放在温暖的怀中保管好,哪怕片刻…哪怕片刻也好。
可最终将他胡乱拼起的,是扭曲畸形的他自己。
“我当然可以杀了它一了百了,但心病,我治不了。”林碎一把将刀甩到他怀里,“因为总有一天,它会顺着你的软弱缠绕着你,再一次让你窒息。”
林碎不留情面地打破钱知璟用软弱或是幻想为借口给自己造出的茧,她一字一句犹如温和的风,为他驱散眼前笼罩的迷雾,却又比打磨好的尖刀更加锐利,一刀一刀直接戳破层层破败的防御。
“钱多多,能拯救你的不是我,不是周一,也不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或许你那位不称职的母亲用生命归还了你的自由,但真正能够带着你走向下一个艳阳天的,只有你自己。”林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