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不可以是向导。
一百米，坠落时间不到五秒。却感觉这二十二年时间，一生不过这几秒钟清醒，眨几下眼就露出了笑容，不负责任，没心没肺地豁然开怀。
又在这时，我听到这样的声音：
——就这辈子，你可以和这个世界和好。
——你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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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在和我开玩笑。
我嘲弄，却狠狠呛了一口水。海水，又咸又热。
从30楼跳下，却跳到一片海水里。不是地面，是从我的深海进入另一片海。简直莫名其妙。我咳嗽着浮出水面。水不深，应该算浅，浅得阳光能完全照透。水像人的怀抱一样温暖。
被这片海水托着，我仰面漂浮，盯着天上蓝天白云，有些茫然。凭什么非要在这辈子和这么糟糕的，不公平也不合理的世界和好？下辈子不行吗，我还有下下辈子呢。越想越气，我扑腾起来，用力游到岸上，又纳闷为什么楼下是这么一片海。
“这里不是海。”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吓得跳起来，转过头却看见大学生。
“你……”我上下打量，除了小辫子和那张少年气的脸，我很难把那身特工般的深色正装和他联系起来。
“之后再和你解释吧。”他微微叹气，“我想帮你，真心想。在末班电车偶然和你再见后，两个月零八天，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等、等一下。”我突然脑子不够用，“你说，和我再见？我们以前真的认识？”
大学生略微垂眸，看向一旁，似乎在掩饰什么情绪。或许我刚才的反应伤到他了。
“对不起，但我真的没印象。”我诚恳道歉，但没法为了安慰就说谎。想不起就是想不起。
“没事，谁让那时的我是班里最默默无闻的人。”大学生再次看向我，微微一笑，有些苦涩，“黑名兰世，我的名字。国二上学期，你做过我的同桌，虽然只有一个月不到。但我一直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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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大学生，黑名兰世（哨兵）和我（向导）真正意义上的相互认识，带一点令人遗憾的重逢意味。
国中时期的我们各方面都天差地别。年级排名靠前是的我，处分通知上白纸黑字批评的也是我。黑名则默默无闻，为人老实本分。像这样的好学生，我向来是看一眼就忘，一点印象都没有。
真的对不起，黑名同学。
一周后，我在本院调养好身体，做过系列检查，被确诊为迟缓性分化畸形障碍，并且是重度。虽然拥有精神体，但释放出的向导素，浓度远远低于正常向导标准，直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我对哨兵起不到任何安抚作用。一个向导做不了精神疏导，还不如做回普通人。
但本市特殊警署人事部部长，算是黑名上级的绘心甚八。这个人找我谈话，要我再做一次检查，他全程观察。脸上习惯性挂着虚伪微笑的医院高层，今日却在这个年轻男人面前战战兢兢，畏畏缩缩。我感觉新奇，又很痛快。似乎因为心情变得愉悦，个别检查指标相比第一次的变化明显。判若两人。绘心甚八这么说。然后他把报告放在碎纸机里，好像不愿他以外的任何人知道，包括我本人。
“继续做护士，长期服药和检查，并且忍受一定程度的歧视，这样浪费时间直到退休老死。或者把工作辞了，这个月月底到特殊警署找我。二选一，你看着办。”
说完，他起身朝外走。我愣了好几秒，急忙冲出走廊问，“我去找你，然后呢？你要做什么？”他停下，脖子扭动，转出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一双深黑如深渊的眼睛盯着我，“给你办入职。”
我再次怔住，“你确定吗，我是有分化障碍的向导。”
“这是医学层面的结论。不管一流还是三流，只要是个医生都会给你开药，给你医嘱，帮助你忘了自己曾是向导。但我是做人事的，让哨兵或向导去各自最适合的位置，这是我的工作。”
他仍是表情冷淡的模样，语气没有起伏。用中指推一下黑框眼镜，他双手插着兜离开。瘦而颀长的腰背略微佝偻，脚步声很轻。整个人像幽灵。但是这个幽灵很有魅力，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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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最后一天，早上八点。小雨。
今天刚好是万圣节，我做了一篮子蝙蝠和南瓜形状的黄油曲奇饼干。
“小姐，我们这儿是特殊警署，不是网红打卡点，也不发糖。虽然今天是个特殊日子。”在大门口偶然遇见的黑发男人委婉道，对我的穿着打扮感到为难。
编发，宝蓝缎带。裹在风衣里的黄色迷你裙洋装，白皮带，锃亮的平底亮面靴，还有一柄正在滴水的蕾丝钩边雨伞。手提篮里盛满小份包装的甜饼干。他以为我穿成这样跑这里发节日福利，不然就是想玩“trick or treat”。
不，统统不是。
我愉快又恶作剧般眯起眼。“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指教。”我拿出一份饼干往他胸口一拍。他睁大深蓝的眼睛，又急忙拿手去接，免得我一松手东西就掉地上。
趁这会儿工夫，我已经迈步朝里走，扑面而来的是温暖清新的空气。显然，特殊警署的净化系统比医院的更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