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哭!”周良站在女人面前,开口。
阿仪满眼泪花的看着男人,说:“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你这是在可怜我吗?”周良看着她问。
“不是,我是说这咖啡太苦了......”
周良闭眼,深吸一口气。
对面,阿仪反应过来,
“现在的人控制欲真强,管天管地,还管人哭不哭了?”阿仪委屈道,“我就哭,哭给你看!”
说着,阿仪张开嘴,准备大哭一场,借机发泄一下这么久以来自己心里的烦闷。
“随便,其他人看不到我,丢不到我脸上。”周良注视着她,说。
张开的大嘴僵住,阿仪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后,说:“算了,留着眼泪,这都是刚刚喝下去的咖啡!要钱的!”
周良像是被女人的无赖劲儿感染到了,只见他嘴角一弯,无奈看着对面的人。
男人笑了,这是阿仪从在殡仪馆里见到他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笑。
他今天看起来不似前两天那么严肃。
周良看着女人,说:“先出去吧,在这和我说话,店里的人会以为你精神分裂。”
看了眼旁边的顾客,阿仪点头,说:“等我把东西吃完先!”
***
拿着喝了一个小时仍剩一大半的咖啡,阿仪跟着周良,慢慢晃悠到了隔壁的公园里。
早上十一点,公园里的除了喝水的鸟,叶子上的昆虫,没有一个活物——
包括阿仪和周良。他们俩,一个鬼,一个行尸走肉。
“哎呀,这咖啡也太苦了。”走在路上,阿仪边喝边抱怨道,“苦的我全身发僵。”
周良走在旁边,看着女人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扔了吧。”他说。
看着杯子,思考了两秒,“好。”阿仪回道。
说着,阿仪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手中咖啡,随后,她将杯子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扔了,走吧。”
周良看着阿仪流畅的动作,顿了一下后,他跟上女人的脚步。
在公园里转了一圈后,两人最后坐到了路边的长椅上。
不长的木椅上,左边坐着周良,右边坐着自己。阿仪能明显感觉到今天的男人不似昨天,今天他全身带着股释然的气息,对自己的抵触也不如前几天强烈。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周良:“你先说。”
阿仪点头,“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她问。
周良转过头看她:“我在想让你先说话。”
“......”
“啧,能不能认真点儿”阿仪说。
周良看着她严肃的脸,突然轻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阿仪问他。
“没有。”
阿仪白他一眼,说:“刚刚,姚芸的话...你听到了吧?”
周良收起笑脸,点头。
“那你......”
男人沉思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做好了跟一个陌生人分享原生家庭的准备。
半晌后,男人开了口:“说没有触动是假的,毕竟当初我妈一走就是几十年,从来没联系过我。”周良说,“我反正也是从小挨我爸的打挨到大,皮厚,可能她一直觉得无所谓吧。”
真的跟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阿仪低下头,没说话。
见旁边人沉默了,周良此刻也没了调笑的心思。
一开始,阿仪问他有没有什么遗愿的时候,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自杀。周良一直觉得自己丧失了一段记忆,有关于自己的自杀的,或者是再早一点的记忆,他统统都不记得。
周良承认自己心里不健康,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自杀。当初选择当护林员的时候,他情绪一直都很稳定。可以说,抛下一切去到山上不是个冲动的决定,就在他看到白灵山的那一刻,他确定那是自己的归宿。但那绝不意味着死亡。
周良看着旁边的人,心里想了很多。
他这辈子,可能除了那个始终瞒着帮助自己的妈和前女友以外,就只有旁边这个,为了回家而一直缠着自己要实现心愿的人了。
......
“其实我这段时间,脑子里也不是都全是空白。”周良看着阿仪说。
有戏,阿仪猛地抬头看男人,问:“比如说呢?”
周良开始承认:“嗯,有关于我妈的。”
“没听小芸说这话以前,我其实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的。毕竟那天她和我爸打架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看着,她......看起来状态很差。”
男人叹一口气:“二十一年,那是我自八岁以后,长大以后第一次看见她。我以为她会过的很好,但是她没有,说实话,我很失望。”
说完,男人又重复了一遍:“我以为她当初逃离了这个畸形的家庭后能过得很好,但是她没有,我真的很失望。”
阿仪又低下头,手指不停在木椅上打转,
“你...想她吗?”阿仪问。
想她吗?周良也想知道。如果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