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楚旻和黛玉正在屋内吩咐了程山下去, 竟听见兰香跑进来说青萍回来了,这一惊非同小可,黛玉满面讶然, 看着楚旻疑道:“姐姐,这青萍是胆子大的没了边儿了, 还是咱们真心疑错了人?”
楚旻摆了摆手, 问兰香道:“谁先瞧见她回来的,又是怎么一番形容?”
兰香想了想,方不大拿得准地道:“是红果罢?适才藿香说您的口脂浑了, 新取了些来,又见着旧的扔了可惜,便叫去厨房要些明矾来淘澄淘澄, 剩下的赏给丫鬟们用也是好的。”
“正我没事儿呢,便揽了这差事出去,就在门外头瞧见影壁底下两个丫头子鬼鬼祟祟的。奴婢只当是她们偷着做什么,便要跳起来喊一声儿吓她们一下。”
“谁知过去了,竟看见是红果拉着一个丫头, 面色急切地说甚么青萍你怎么回来了。奴婢听了吓了一跳, 又见着青萍似是要走, 急忙冲出来,一把便拽住了青萍。她两个吓得不行, 红果转头就跑了,青萍被奴婢拉着跑不了, 进内藿香便押住了, 如今就摁在暖阁内等您发落。”
黛玉仔细听了,不由道:“这个青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是她偷了东西却还敢回来。”
兰香忙道:“姑娘不知道,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这几日我在荣府内打听着的, 那偷了主子首饰衣裳出去当了换银钱来的,竟不叫偷,竟成了件常事,还好夸是主子仁德,许她们拿了去周转换钱度过难关的。”
“放屁,这话她们敢到王熙凤跟前说半句?嘴不打烂了她们的!”楚旻冷笑一声,“端看着是你年纪小,再一个这实话她们敢跟你说?”
黛玉也道:“这才是真的了,这主子再宽仁,也不是这么宽仁的。这却不是心善,是叫人欺辱了。”
兰香垂头应道:“奴婢听了也觉惊奇,故此早前这话并不敢在公主和姑娘面前说,只是今日出了此事,才想起来说上一嘴。”
楚旻一撑桌子站了起来,“走罢,玉儿,咱们去问问青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黛玉随后也站了起来,点头道:“这话是了,现放着人不问,咱们自己猜,又能猜出个什么来。”
两人才相携到了暖阁,便见藿香几人冷若冰霜地盯着底下穿着青衫跪在地上一人,楚旻便知这是青萍了,她在首位上坐了,黛玉亦从旁坐下,方道:“抬起头来——你是青萍?”
底下那丫头战战兢兢地半抬起头,却又惶恐地垂了下去,抖着声音道:“奴、奴婢青萍……”
这恍惚一瞬,楚旻也瞧了个大概容貌,虽生的瘦弱,却也算得上清秀,身形更是袅娜,不由笑了,“你倒也是生了个好人才,怎么如此想不开做下这样的腌臜事情来。”
青萍抖了抖,方颤声又道:“奴婢、奴婢自知有罪,但凭公主发落,您是要杀要剐,奴婢都、都不敢埋怨。”
“你还敢说埋怨!”兰香听见,登时恼了,上前便搡了青萍一把,恨声骂道:“你做下这般丑事,出去交了官立时斩了也是应当,却还敢来公主面前说嘴,莫不是指着殿下仁慈,还饶恕了你不成!”
青萍眼中泪珠儿已是不要钱似的滚了下来,伏地痛哭地不成样子,也不分辩,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底下磕头,“奴婢都认、都认!”
楚旻冷眼瞧着,忽道:“这样事情,我不信是你一个人做下的。这深宅内院,重重闺帷,单不说旁的,只我这里就是二三十号人,你是肋下生翼不成——是你娘还是你嫂子帮了忙?”
谁知青萍听了,却哭得更厉害,只一味地摇头,“都是我自己做下的,我娘和我嫂子俱是不愿,若是知道了非打死了我不可,又怎会帮忙。”
“这园子里头看着严,其实松得很了,奴婢跟守角门的几个婆子有旧,平常请她们吃几口酒,便是晚些回来也不打紧,白日里更是没人管,都当看不见。”
楚旻挑了挑眉,这是把自己老娘和嫂子摘出去了,却要把守门的婆子牵扯进来垫背?她看了黛玉一眼,黛玉正也回望过来,悄悄拉了拉楚旻的衣袖,凑到耳边低声道:“姐姐,这……我怎么觉着
这案子也破的太容易了些,她这算是招了?”
“我也觉得讶异。她定是没说实话——不说别的,就说如今东西呢,去了哪儿了?可不见着她带了来。”
楚旻若有所思地看了底下青萍一眼,“拿贼也需得拿了赃物,难不成还能为了这么一认罪,我就不追问下落了。”
“这么着,我再问一问,项圈和镯子究竟去了哪里。”
黛玉点了点头,“这是要紧的了。凭着她一个府门轻易都出不得的丫头,拿了东西总要有个去处。”
“这么说,不管定了何罪你是都认了?”楚旻瞥了一眼青萍,沉声道,“你可知道,方才兰香不是虚言,这些足够判你死罪了。”
青萍原听见上头无声,已吓得在地上瑟瑟发抖,如今听见楚旻一说,也是怕死,更痛哭起来,“奴婢认罪,却腆着脸求公主看在奴婢自行投回的份儿上,饶奴婢一命!”
楚旻砰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做下这样的事情,全凭你一张嘴来岂能分说干净!你倒是有脸回来求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