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饶命,实里却是死活不肯交托——说,东西你偷去哪儿了!”
青萍一口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吓得险些翻个白眼厥过去,好半晌才哭着道:“公主说的甚么东西,奴婢实在是不知啊!”
兰香一听便恼了,恨极上前便给了青萍一下子,气冲冲地嚷道:“从这里偷的东西,你自偷了,悄悄地带出去,你还能不知道!这会子又是说认罪,却又不肯把东西交出来,认的是哪门子的罪!”
藿香也冷声道:“那些首饰,便是打死了你也不够描赔千百分之一。”
青萍听得傻了,好半晌才从怀内掏出一个青布小包袱来,哭着道:“奴婢真不曾想到,这、这原也不值什么……”
兰香上前一把抢了过来,忙呈上去要给楚旻和黛玉观看,底下藿香道:“这还不值什么?到底是你是个傻的,还是真不知道呢。这样东西,即便是你们家太太奶奶要戴,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身份,你却好说不值什么?”
青萍已然
呆愣不知说甚么,嗫喏着道:“就是几支银簪子,拢共加起来也就是二三两罢了……”
说话间,上头楚旻跟黛玉也看见兰香翻开的青布了,只见里头却是孤零零不过两三支簪子,都是寻常工匠手笔,只粗糙地錾了些看不出来的花样,另有些发了黑的碎银而已。
满屋登时无语,这都是些什么?
黛玉却眼尖地发现那青布并不是块素布,上头仿佛有字画痕迹,忙招手令兰香捧过来,又道:“这上头是什么?”
楚旻也凑过去看。
黛玉把青布捏在指尖,那上头画儿已模糊不清,字却还能勉强辨认。两人凑近了仔细看,却见上头写的是“谁把棋声惊觉后,起来香汗湿su胸”,画的模模糊糊仿佛是美人春睡方醒?
黛玉嘀嘀咕咕才念,脸上霎时通红。楚旻脸色登时变了,一把从黛玉手中挥落,喝令兰香,“快扔出去!”
兰香忙一把抓了过来,气急了丢在火盆内,跪下道:“竟让这样东西污了主子的眼睛,实是奴婢的错失。”
藿香更是恼恨,上前便是两个耳光,斥道:“你是疯了!清白大姑娘家,却弄了这样东西在身上!”
青萍又慌又乱,连着磕了几个头在上,口内还要请罪,楚旻却没这个耐心烦儿了,只挥了挥手道:“你不是我家奴才,我不管你这些,只问东西呢?你拿这些乌七八糟的是来糊弄谁!”
青萍张着嘴,茫然地道:“就、就是这些了,奴婢这几年月银老娘尽数要了去添做家用,如今这些还是攒了几年才有的,还、还不及送去……”
兰香骂道:“没脸的小蹄子!谁要听你说这些——公主问的是你偷的东西呢。那凤穿牡丹五宝簪、红宝石赤金项圈还有那花丝镶嵌的镯子,谁又问你攒了什么!”
青萍整个人都傻了,一叠声指天誓日,“皇天菩萨在上,奴婢并不曾偷了东西!公主您就是借奴婢八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偷您的东西啊!若是、若是偷了,就叫奴婢出门叫马踩死、叫车轧死、总之、总之不得好死
!”
“那你还认罪!”兰香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恨不能瞪脱了眼眶,指着青萍道,“适才你都是耍我们玩儿不成!”
青萍也慌了,她四下里张望,见屋内是藿香并两三个力壮的婆子,虎视眈眈地看过来,忙又低下了头,六神无主地绞着手,结结巴巴地道:“奴婢原、原以为是说私会表兄……”
私会表兄?
楚旻和黛玉都是一愣,这又是冒出来一桩什么公案?
楚旻咳了一声,冷冰冰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萍也是个没主意的,一开了个头便收不住了,竹筒倒豆子似的吐了个干净。
却原来那日她偷偷地溜了出去,初时确然是为了听见家里来人说老娘病了,可到半路上却遇见一个邻居婆子,不合问了一嘴,竟听见说清晨还见她娘在院子里头叉着腰地骂雇来的小丫头躲懒不干活,哪儿是病了啊!
青萍慌了的心神冷静下来,又素知她老娘的秉性,不过略略一想便明白了,这分明是又赌输了钱,哥哥嫂子不肯给了,便又把主意打在了自己身上,怪道说叫多多地带钱!
她又气又恼,谢了邻家婆子便要掉头回园子的,打量她娘也不敢去潇湘馆放肆。可这才走了几步,便想起表兄来。青萍是跟这位表兄早暗通曲款了的,两人浓情蜜意,竟有了小一年多,正是融洽时候,就是怕她娘看不上这才一直不敢说。
那表兄家中无人,又正预备考秀才,也不知这样冬日有没有炭火,有没有吃食。青萍思及此处,便转身去了表兄处。
“奴婢跟他住了一日,”青萍脸上红彤彤的,低下头来,声音几不可闻,“自知是……□□之躯,不配回来伺候公主。他劝我私逃,可我不甘心叫他这么多年苦读都化了尘灰。再者,我是荣府的奴才,身契都在这府上,逃又能逃到那里去呢。”
“奴婢便瞒着他偷偷地跑了回来,但请公主发落,奴婢不敢有怨言,只、只请殿下,饶了我那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