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延道:“董事长建议他休息半个月,他听完没意见。”
他再告诉纪弥:[鲍海青没事了。]
对方几乎秒回:[那就行。]
然后,纪弥说:[专项调查组的组长找过我了,约我明天下午谈话。]
贺景延:[实话实说就行,他们是集团的第三方内审部门,需要你协助弄清来龙去脉。]
纪弥:[不会审很久吧?半个月以后,我还要复工呢。]
贺景延连十五天都等不起:[等鲍海青能交流,我就会给出报告,附带申请讨回助理。]
看到这行字,纪弥叹了口气。
这桩事情天降横祸,在他的眼里,自己与鲍海青没有任何过
节。
只是对方不这么想,话术的引导性很强,塑造得纪弥十恶不赦,简直是大众想象里最刻薄的领导。
另一边的形象也非常典型,勤恳多年满身伤病,却被东家再三欺凌,受挫之下用过激的方式去报复。
犯胃痛还要被奴役、被拿捏绩效拼命加班、完成了需求却被事后打低分,以至于下季度月奖泡汤……
每件事都直戳痛点,一晚上过去,纪弥早就连毕业论文都被扒干净,挂在网上被审视。
好在他的履历优秀端正,每处都经得起推敲,没有牵扯出衍生的问题。
针对他对鲍海青的“恶行”,短信箱收到了陌生号码的谩骂,微信里也有人尝试加自己的好友。
[L姓领导?你背人命了,轮到你做噩梦了。]
[公司要保你对吧?好不要脸,是不是太子爷上班?]
[因为没看到你的开除函,我已经举报互娱涉嫌危害未成年,不用客气哦。]
有些字词不堪入目,纪弥匆匆扫过眼,关掉了所有能添加自己的方式。
深夜宁静,他坐在书房的电脑前,看着桌边的工牌发了一会儿呆。
职场经历单薄,也顺风顺水,没接触过太复杂的纠葛,裁员、内斗甚至人情应酬,也一直离纪弥很远。
如今猛然暴露出血腥的一幕,撕开的创面教人胆战心惊。
自己要被冤枉多久?拖长了时间,是不是外界会默认纪弥这个名字差点害死过人?
包括付千遥也这样担心,问他怎么不立即澄清。
“贺景延提醒我先别急着解释。”纪弥道,“我觉得也是,这时候没理清楚证据,乱糟糟的反而消耗大家耐心。”
付千遥问:“等公司理清楚了,人散光了怎么办?网上的注意力转移很快,到时候他们只记得鸿拟有人跳楼,没看到慢了几拍的解释。”
纪弥顿了顿,回答:“应该不会晚。”
“你别那么听话吧。”付千遥还是着急,“不担心他们和鲍海青谈条件,为了和解让你吃哑巴亏?”
纪弥道:“我有数的。”
很奇怪,对于他来说,最不该信任的好像就是某个网骗黑手,自己也一度产生过诸多防备。
但在风波之下,纪弥发觉自己居然愿意相信对方。
这种信任并非源于荷尔蒙推动的感情,而是日积月累的相处里,对贺景延品行的确认。
想到这里,纪弥望着书房窗外,玻璃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不怎么强壮,甚至可以说清瘦,但其实能扛住事,已经经历过许多幽暗的挫折。
纪弥从而试图向贺景延证明,自己有承担舆论的能力,可以出面去医院,也可以接受质问。
他气势汹汹又执拗,败给人家一句舍不得。
顿时没了那股撑出来的劲,纪弥回家等待结果,情绪也逐渐缓下来。
遇着关联人命的事故,第一时间肯定没有头绪布局其他,重点
集中在抢救结果,他无暇顾及自证。
现在得知鲍海青已经转移到病房,纪弥戴上耳机一边听音频,一边整理自己与鲍海青的所有交流记录。
内部的信息需要脱敏,他每行数据都仔细看过,眨眼便到天亮。
纪弥却不嫌累,一直做到中午,满满当当有二十多页纸,群聊的信息都被整理进去。
调查组的同事上门沟通,他听到铃声,终于从屏幕前移开眼。
起身的时候,纪弥猛地头晕,扶着桌沿缓了缓,这才过去开门。
“您好。”他姿态自然,“劳烦你们了,这里有拖鞋可以换上。”
三位同事换上鞋,坐到了餐桌前,纪弥没有倒水,拿出几瓶没开封的饮料摆在旁边,示意他们如果需要的话就喝。
组长疏离地道谢,开门见山:“接下来我们有一些问题,希望你能正面回答,并能对真实度负责。”
纪弥扯了下嘴角:“当然,我对谣言感到很困扰,早点能弄清真相就最好了。”
这么说着,他拿出自己打印的一沓证据,里面有OC的聊天记录,也有工单的日期追踪。
每张图都有对应的说明,根据自己与鲍海青的三次合作,沿着时间轴做了完整的梳理。
“以上的电子文档我也可以提供,与鲍海青所有的线上往来,各位今天都能直接拷走。”
纪弥再道:“互娱有严格的合作规范,我们虽然有线下接触,但当天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