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是快到六月,鸭子都到了出栏的时候,除非是留着生蛋,要不然大家都要张罗着卖出第一批鸭子,等回头再购一批鸭苗,便可以喂到腊月。
“嗯,鸭子要肥一点,另外还要雇佣两个宰杀拔毛的帮手,你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范老大想了会,道:“姑娘还记得我刚才说的,那两户房子被毁的人家,姑娘若是不嫌弃,就让他们两家的人过来帮忙,至于工钱,您看着给就成。”
沈清道:“你家翠翠不想赚工钱吗?”
范老大摇头,“翠翠得留在家里待嫁,况且我家里一团乱,她还得照顾她奶奶,所以走不开。”
沈慧惊讶问道:“咋这么突然,那翠翠说的婆家在哪?”
范老大为难的低下头,“就在镇上,离的也不远。”
沈清一看他这表情就明白了,“范叔,人选的事,你看着帮忙挑,这里有些铜板,你拿着。”
范老大直摆手,“这不用,待我把人找来,你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我就不沾手了。”他不想赚什么差价,也不想按她说的,一斤一文钱拿回扣,这事复杂了,他做不来。
沈清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劝,“行,那你就当掮客,咱们就用中介这个说法,以后你就是我这边的中介,那这一百文钱你先拿着。”
这回范老大没拒绝。
拿到银子的当日下午,他就把帮工找来了。
两个年轻姑娘,年纪跟罗琴差不多,却粗糙的多,脸上不是雀斑就是晒出来的黄斑。
范老大介绍道:“她叫春菊,是山上你王叔家的大闺女,他们家受灾最重,啥都没了,一家人的吃喝都没了着落,她娘说了,不管有没有工钱,只要有一口饭吃,就让她在这儿跟你做事。”
沈慧在边上听的心惊,“这可使不得,既是干活,我们家不会克扣她的工钱。”
范老大叹息着摇头,“大姑娘是不晓得他们家有多惨,春菊,你自个跟大姑娘说吧!”
叫春菊的丫头,还没说就开始哭了,“我爹被山上冲下来的洪水冲走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家之前还欠着镇上孙家的银子,春上的时候买了三头小猪,本想喂大了,到年底就能把债还上,可谁知道会变成这样,要是还不上银子,娘就得把我卖了,换些银子应急。”
范老大添上一句,“孙家的银子欠不得,利滚利,能翻上好几倍,若是今年不还,怕是永远都还不上了,还有小桃,他们家也差不多,为了给她哥娶亲,借了不少钱,倒是没什么利息,可现在一时半会也……”
“别说了。”沈清面色平静,并没有什么怜悯的神色,反而很冷淡。
这世上可怜的人很多,经过这场洪灾,只会更多,可她不是菩萨,连自己都顾不了,又怎会去可怜别人。
范老大愣住,看向沈清,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
沈清道:“她们俩可以留下,但工钱按月结算,一个月五百文,包吃住,这样行吗?”
范老大喜上眉梢,“行,当然行,你们俩还不快点谢谢沈姑娘。”
“谢姑娘!”春菊跟小桃都不会施礼,只好微微弯下膝盖。
范老大还要再说什么,但沈清没啥耐心了,催他赶紧去联络鸭子。
在鸭子没来之前,还得做些准备。
她现在连房子都没有,但依然很有干劲。
多了两个帮工,沈慧便能一心只管做饭的事,其他人,包括罗琴在内,都由沈清调配。
本来沈清也不打算啥事都自己上手,她要赚钱,但不会把自己累死。
既然给了工钱,使唤起人来,也就没啥不好意思的。
虽有木桶,但每桶出来的烤鸭不会太多。
头一天,只是试验,若是成了,就得找曹勇再定做烤鸭桶。
两个新来的,被安排去捡柴,洪水过后,到处散落着树枝枯柴,只要搜集起来即可,这没啥难度,
等捡多了,再用绳子一捆,背回来,堆在临时搭建的柴火棚子里。
太阳好时,摊开了晒干,晒干了都要码放好,避免再被雨水淋湿。
沈清又赶着驴子,跟罗琴二人,回了一趟山里小屋,弄了几个大盆回来。
等范老大带着卖鸭子的农户来了,沈清看大小差不多,也不必过称,便按每只鸭子多少定价,全部收了。
沈慧抱着钱罐子,当场把铜钱数了给他们。
拿到现钱,那些农户无不无激动落泪。
大灾之时,能把家畜换成现银,还给的这么爽快,实在是再没这么好的东家了。
鸭子一次收了上百只,霍林临时砍竹子,跟罗琴二人围了一个小院,又盖了个避雨的棚子,做为鸭子们的栖身之所。
沈慧被一群鸭子吵的头疼,犯愁道:“这么多的鸭子得卖到啥时候啊!”
罗琴也觉得这简直是异想天开,靠这些鸭子就能一夜暴富?
做啥美梦呢!
但很快,她们就不用愁了。
天气渐渐炎热,而且这玩意需要现烤现吃,不能过夜。
所以他们凌晨时分就起来忙活了。
在空地点上两个柴火堆,用以照亮。
春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