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新来的伙计不熟悉主子的喜好,做出来的食物味重,顾己肆没吃几口就放了筷,穆幼青坐在一旁心惊胆战,心绪转了又转,吃的也不是滋味。
顾己肆都放下筷子了,穆幼青也不好意思一个人继续吃,便也放了筷子,彩珠机灵,马上递来了帕子,穆幼青接过帕子,擦嘴的时候,望向不言不语的顾己肆。
穆幼青见顾己肆手中握着茶杯,食指在杯口摩挲,而后听他问了句:“才吃这么点,吃饱了吗?”
“饱了......”穆幼青把帕子放在桌上,手却没处放,想了想,端起茶喝了一口。
“你们先出去吧。”顾己肆对服侍的彩珠和琉璃说道。
穆幼青紧张的手抖,她两只手握紧杯子,低头望菜。
他会说什么?
说他知道了我要毒害他?还是实话实话,说我没有用了,可以走人了?
无论哪个说法,她的下场都不太好。
屋外雨下个不停,穆幼青思绪比急雨更加燥乱,她甚至闭眼祈求,在顾己肆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她能五感失调。
听不见,听不见......
耳边传来顾己肆清晰的说话声:“我的眼睛,能看见。”
“嗯?”穆幼青睁开眼,望向顾己肆,“什么......”
顾己肆喝了口茶,说道:“能看见,却不清楚。”他放下茶杯,“何况在这世间,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穆幼青听着这句话,忽地又想起顾己肆身上骇人的伤痕,想到伤痕,她就想起那双潋着水光的温柔眸子,接着是那健硕白皙的臂膀......
穆幼青脸上泛起红晕,一阵害羞。
不对不对不对!
她甩甩头,这顾己肆现在就是一只披着乖乖皮的恶魔,他在浴池中装出一副无害又脆弱的样子,就是想博取她的同情!对啊,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他顾己肆将自己引到浴池里,然后自导自演了后面的戏!
他还在伪装,就说明——他还要利用自己!
“这件事江祁不知道。”顾己肆说话声轻,这这几字险些被砸在窗沿上的雨声盖过,他又补了句,“应该说,现在只有你知道。”
穆幼青听出了顾己肆的意思,她战战兢兢问说:“你不想让别人知道?”
顾己肆沉默半响,捏住杯子的指腹泛出白色,“你要是不小心与别人说了——”
他这几句话说的不浑不淡,叫人听不明白,穆幼青生怕那捏杯子的手指,下一刻就会掐道自己脆弱的脖子上,这里可是顾己肆的底盘,她就是案板上的虾,蜷缩在一起也不会惹人疼惜,于是她连忙摆手,急说道:“不不不,我谁都不会说,你放心好了,这事会儿只会烂在我肚子里。”
顾己肆一愣,没料到穆幼青会有这样的激烈反应,“你怕我?”
顾己肆笑出声:“我是说,若是不小心讲给了别人,也无妨,不必将此事挂在心上。”
她忙应道:“好好好!”
穆幼青才发现,这是她第一次见顾己肆笑的这样放松。
那座孤冷的冰川像是又浮出水面,她看见了一些她未曾见过的东西。脑子里铁链声忽地又想起,穆幼青一阵头痛,她又听到那恼人的震颤,有人在她脑中轻笑。
穆幼青双手揉着太阳穴,那头江祁就开门进来了,“二哥,车马都备好了,时辰差不多了。”
顾己肆点了头,朝穆幼青说:“与我去一趟天客酒楼,齐王你见过,还有另一位是刑部的大人,名叫花子酌,他是阿锦的主子。”
这两句话雪上加霜,让穆幼青头越发痛起来,“不是,大冰......顾公子,这齐王见过我,那个花大人知道阿锦,我去不就暴露了吗?干脆找个借口,你就说......你就说我病了,去不了了!”
穆幼青说话间瞟了一眼江祁,见他正抱手倚靠在门上,目光接触间,江祁还是那张亲和乖巧的笑脸。
“现在不见,以后也是要见的,”顾己肆起身,“花子酌是阿锦的主子,与其让你单独见他,不如有我陪在身边的好,你不必担心。”
穆幼青一听,觉得有道理。
她虽然看不透顾己肆,对他一知半解,但在这些人里,她又只了解顾己肆,跟着他总比独当一面的好。
屋外雨没有要停的样子。
这架势出门难免要弄脏衣裙,穆幼青穿的还是那身红衣,她戴好面纱,跟着顾己肆出去的时候,看见了在门口候着的云可珠。
也许是因为身边没个可以说话的人,每每见到云可珠,穆幼青都会觉得亲切,她喜悦地两步走到云可珠身边,拉着她的手,“可珠!你也来了吗!”
那日在寺庙,穆幼青被廖老敲晕带走,她不知道顾己肆从哪里,怎么救的她,她以为可珠已经被顾己肆安顿好了,毕竟他算是个细心的。其实是顾己肆派了云可珠天亮去了趟落羊谷,给百里遇和阿锦送消息,这会儿正巧赶回来了。
“可珠姑娘以后会一直跟在你身边。”顾己肆说完,不作耽误,躲进江祁的伞下往雨里走。
“真——”穆幼青没来及高兴,见顾己肆已经走了,她回过头望着笑脸盈盈的云可珠,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