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坐在他家房外的一个木墩上,快乐地玩着九连环。九连环可真难解啊,不过,他有得是耐心,慢慢解就是了。凡人其实也挺聪明的,居然能造出九连玩这么好玩的东西。
忽然,他心有所感,翻起眼皮向前方看了一眼,就见他姐从天上落下云头,一步拖一步,失魂落魄地向家这边走来。再一看,姐姐身边、身后空空如也,不见福恒的踪影。
他一惊,连忙放下九连环,起身向他姐小跑过去。
“姐,福恒呢?你怎么了,姐?姐,你说句话呀?”任他问了又问,他姐哭丧着脸,一语不发。于是,他扯着嗓子,给屋中的父亲报信,“爹,出事了,我姐一个人回来了!”
素泠和福恒下山后,灿霖坐在房中,一口卤鸡腿,一口杏花酿地喝了起来。一时想些陈年往事,一时又想素泠要嫁人的事,这两件事都令他不大愉快,是以,他一盅接一盅地借酒浇愁。
酒到半醺,耳边忽然传来儿子的叫声,他努力聚拢心神听了听,一听之下,细长的眉毛顿时向上一挑。
…………
锦华把素泠推到灿霖面前,及至看清了素泠哭丧的脸,灿霖的酒全醒了。
“怎么回事?福恒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素泠本来只是心里郁郁的,她爹的发问像一把小钩子,准确利落地钩出了她满腔的委屈,眼泪噼哩啪啦地掉下来,“他走了,回天上去了!”
灿霖皱起了眉头,“他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素泠抹了一把眼泪。
锦华好奇地问,“怎么想起来的?”
素泠吸了吸鼻子,“我俩正在镇上逛呢,突然来了一男一女,拦住了我和福恒。那个男的在福恒的眉心上点了一下,福恒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锦华好奇心大发,“那福恒真名叫什么,他是干什么的?”
素泠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当时,恢复了记忆的福恒把她带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跟她说了一些话,然后就跟那对很漂亮的男女走了,“唰”的一下,一闪就不见了。
“他说他叫崇熙,是天族的佑圣真君。收妖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才掉到我们不咸山的。”
“你怎么戴着他的戒指?”灿霖忽然看见素泠右手的中指上戴着福恒的戒指。这枚戒指,福恒从天上掉下来时就戴着了。
“福恒给我戴上的,他说他先回天界一趟,三天之内肯定回来找我,要是三天之内他不回来,我也可以去天上找他。他还说这枚戒指就是凭证,南天门的守卫见了这枚戒指,就会放我通行。”
锦华托起素泠的右手,好奇打量,“这戒指戴你手上一点不显大,能变尺寸?”
素泠点头,“嗯,能变,戴到我手上就变小了。”她想起福恒摘戒指给她戴上时,福恒的师妹老大不乐意,“福恒的师妹不让他把戒指给我呢,说这是福恒的法器。”
“法器啊。”锦华更感兴趣了,“姐,你摘下来,我想好好看看。”
素泠很宠弟弟,弟弟想看,她想都不想就去摘戒指,可是奇怪得很,这枚戒指像在她的手指头上生了根,任她摘了又摘,纹丝不动。
锦华不信邪,亲自动手去摘,手指刚刚触碰到戒指,戒指发出耀眼的紫光,一股大力向锦华袭来,锦华大叫着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撞翻了灿霖放鸡腿和杏花酿的条案。
灿霖瞥了一眼摔得呲牙咧嘴,哼哼唧唧的锦华,没动地方,收回目光,拍了拍不住抹泪的素泠,“好闺女,别哭了。他不是说了嘛,三天之内,必定回来。等他回来,爹立刻把你们的亲事办了。他要是敢反悔,爹饶不了他!”
素泠狠狠地抹了两把鼻涕和眼泪,“爹,我不想哭,是眼泪自己往下掉。”
“爹明白。”灿霖又拍了拍素泠的背,他当初失恋的时候,也不想哭,眼泪也是不受控制,自己噼哩啪啦地往下掉。
…………
素泠跟父亲和弟弟讲述在永乐镇发生的事情时,崇熙跟着师妹麟姝和他的好友,破军星君靖泽回到了九重天。
进了南天门,崇熙让麟姝和靖泽先去向天君去覆命,自己独自回了天上的居所清华宫。他想先回清华宫沐浴、更衣,收拾妥当了,再去见天君。他的舅舅特别爱干净,不但自己爱干净,要求臣子们出现在他面前时也要干净利落,衣冠齐楚,不然轻则冷眼相向,中则出声训诫,重则还要接受责罚。
崇熙刚迈进清华宫的大门,一道朱红色的身影箭一般飞扑过来,“真君,你回来了!”身影停在他面前,热烈地看着他,“真君,这些天你上哪儿去了?可想死我了!真君,你胖了,黑了。”
崇熙脚步不停往自己的寝殿走,红色身影在他身后紧跟慢赶,“真君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有多害怕,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爹就得接我回去。我回去,我爹就得逼我相亲。吓得我啊,半夜都会惊醒,你看我这两大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