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枕是在心里腹诽,而温鸣,却是扎扎实实地将这个话问了出去:
“周总,恕我直言,舒念女士的画作并不具有什么收藏价值,昨天拍卖会上也是因为带着些私人赌气的成分才涨到这个行情,您拍下来,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算是亏了。”
“亏了?”
周槐安的笑声带着某种莫名的磁性,透过电流传到温枕的耳朵里,她的心脏像是被低压电碰了一下,有些轻微的发麻。
“小温总难道不知道,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吗?”
周槐安这话带着某种魔力,拉扯着温枕的精神,让她不免好奇地往前凑了凑,想要知道周槐安的下文,然而未等隔壁房间的人开口,一直站在身边的苏城飞快出手,按下了关机键。
刹时间,会议室一片寂静。
温枕正集中精神听得起劲,骤然被打断自然不爽,抬眼就去瞪苏城,只是在接触到对方那平淡如水的眼眸,满腹的诘问就咽了回去。
说到底,苏城也是打工的,什么时候开始听,什么时候不让听,最终不还是周槐安说的算,自己和他较劲似乎也是没有道理。
又等了一会儿,苏城才开口道:“温小姐,请吧,周总在办公室等您。”
温枕也不犹豫,径直走出会议室。
温鸣已经离开,办公室里只有周槐安一人,苏城也没进去,只是将温枕送入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你应该听到了,我不做亏本的生意。”
周槐安率先开口让温枕有些猝不及防,她愣了一下,点点头:“听到了。”
“那么,就开出你的价码吧。”
温枕沉默了。
钱?她现在是穷光蛋一个,资产为负,总不至于拿借周槐安的那张支票去开价。
名?周槐安现在是商圈新贵,自己这样一个漩涡中心的人,能给他提供什么好名声。
又或者...感情。
这个想法只在温枕脑海里冒了下头便被她飞速地掐灭,周槐安刚不是说了吗,不做亏本的生意,而多年前,自己已经亲口把两人之间的感情贬至廉价,又怎么好意思拿上台面呢?
“看来你不知道自己能拿出来什么,那么,我开口要吧。”
周槐安没什么表情,眼瞳漆黑平静,就像是静谧、乌云密布的天空,温枕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有些紧张。
“温枕,我要你,和我结婚。”
温枕骤然间愣住,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浸到水里,窒息感缠绕上来,她嘴巴无措地张了张,过了许久才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
“周槐安,你疯了吗?”
周槐安抬了抬眸,瞳孔里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感情,像是一潭死水,语气也平静,甚至连嘴唇都没有过多的分开,若不细看,都会怀疑接下来的声音是否出自他口。
他说:
“是,我是疯了。”
温枕像是瞬间被人定住,指甲按进手心。
她曾见过很多人,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疯狂的话,但那些人的眼底却藏不住更深层的欲望,像是处在沸腾期的岩浆。但周槐安却不同,他认证着自己行为的疯狂,但眼神和语气却像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沼泽,越是抵抗便陷得越深。
而他,似乎已经处在沼泽深处。
“你可以把这件事可以当成我的报复,也可以当成我对你余情未了,又或者,随便什么,我只要一个结果,和我结婚。”
温枕的眼眸颤了颤,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狠狠地抛向天空。
来之前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却从未想过,从周槐安口中得到的,是如此死寂地一句话。
就好像对周槐安来说,恨不重要,爱也不重要,又或者说,他们之间的一切对周槐安来说,都不重要。
她已经不配获得周槐安哪怕一点,多余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