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散,脑空虚无,他的理智正以疾风迅雷般强势归来。 四边混乱的人声渐渐停下,闵良之拨开空中最后一股飘荡的粉尘,从泥地里站了出来。 “痛……”好痛,透过身下浊水,他看到了自己脖上狰狞的血痕。 “大哥,你这伤……何人敢偷袭?是不是他们做得?”付二捂着嘴抢先叫道,一眼便将闵良之脖上血伤算在了县衙一干人身上。 蜷曲在各个角落的人影纷纷咬出了愤声,他们手脚被困,屋墙砸下时躲还来不及,哪里腾得出手伤人? 这群匪盗果然是厚颜无耻,臭不要脸! 可有过前车之鉴的他们敢怒不敢言,这话,也只能放在心里骂着过过瘾。冯石溪张开老眼一边冷静地瞧着,脸上也无之前的激进之态。 但付二显然不会就此熄火,嘴上不饶人,流血的双臂也不安分,举起大刀便想朝人砍下去。 “慢着。”闵良之粗声一放,矮小的身量散出一股压人高势。 不言怒,语自威,短短二字便呵退了付二手中砍刀。 回过神的沈南泪眼纵流,心下叹道:大哥总算恢复正常了!小匪们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嘴里长舒一口气,放下了心中戒备。 “大哥……”进退两难,付二尴尬地缩回双臂,涨红了脸喊道。 闵良之摆手示意,略过了窘红脸的付二,转身双手抱拳,道: “方才闵良之一时失态,添了不少麻烦,还望诸位弟兄海涵,冒犯之处,闵良之在此现下赔个不是。” 也不管周边众人是何目光,闵良之话毕自先深鞠一躬,其意之诚,倒叫四边小匪滑下了几行热泪,个个大方似的挥摆着双臂,将方才一众的荒唐事儿甩到后边去。 他们也确实不想再生事端了,毕竟拖着一副残身,可再禁不起任何折腾。自花家村始,到现下止,时时刻刻拉紧脑中一根弦,不得有半分松懈,即便没有肩负重伤,消磨的精气神也是累得够呛。 沈南拉着一张疲倦脸皮,心中亦是与兄弟们一样的想法。他张口欲道,可一下便被闵良之挡了回去。 “我知弟兄们心量宽大,可此事,绝不能就此翻篇!”闵良之厉声当头,当即惊得众人耳目一醒。 纷纷心念道:这是“中邪”了? 众人惊疑地转动眼珠子,连冯石溪都没忍住咦怪了一眼。 闵良之不理众人所想,自顾摸了一把脖上血流,抽嘴冷道:“还望弟兄们再辛苦一二,方才那等言出轻狂之态,实在非我所能控,我之所以变成如此,是有人在暗中下药!” 若非受了药物影响,他决计不会变成那般可笑模样。 闵良之瞪红了双眼,将眼前出现的一切不真实全部归咎于迷幻所致。 周边各人惊呼出声,刚放松的脑弦被这一刺激又紧绷起来,一旁的付二也急不可待地欲将此事扣到易三戈头上。 “莫急,此事我心中自有数。”看得出付二的焦急,闵良之抬手还是将他推了回去。 “大伙也不用猜道三哥,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下手的机会,其一举一动弟兄们也是有目共睹,而且若是他做得手脚,受到影响的绝不止我一人。” 闵良之沙哑着嗓子,盲目的笃定却是让他为真正下药的易三戈摘去了嫌疑。 底下小匪对大哥之言自是坚信不疑,放了对易三戈的怀疑,转头又思向了县衙一行人。唯有付二脸色憋得青红,三番两次被无视,他气得背过身去,一屁股坐倒在地。 闵良之扫过众人脸色,忽然“沙沙”地笑着嗓子,秋日金华之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森然之感,直叫众人听得心头一悸。 “不是他们……”沈南冷不丁地冒出来,清朗脆声引走了众人目光。 “县署一众人被捆押于此,既无还手之力亦无清醒之态,身上之物也早被兄弟们搜刮干净,怎么会是他们呢?” 沈南两眼紧盯着冯石溪,他希望是此人在暗中捣鬼,可事实也正如他所讲,县署一众根本就没有动手之力,甚至在他们来之前,这些人都仍是一副晕沉惶惶之态。 亲眼为证,在场之人亦不是瞎子,听懂了沈南话中之意,一双双眼珠子瞪得快要撑出眼眶。 既撇清了易三哥,又不可能是冯石溪,那在暗中下药的……难不成竟是鬼祟么? 这个念头在众人脑中一闪而过,头悬一口黑锅的差役们亦有此想,而静观一切的冯石溪则在一边眯起了老眼,捻须暗自冷笑。 闵良之撇了这老滑头一眼,清了清脖上血流,面向沈南道: “南弟所言不假,这下药之人究竟出在哪边,你我,不,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