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壮士那日‘威风’,一眼足矣。”少阳县之行,若说记忆最为深刻一人,郝成虎当仁不让。 姜桐回想道:“照理你应是在少阳县衙牢狱之中,郝壮士难道不需解释一番么?” 广额阔面,身材魁梧。双铜眼放狠光,腰间再别上一把大斧头。全部拼凑起来,正正好与少阳县聚香楼中,那位煞气满面的斧头大汉重合在一起。 姜桐第一眼原也没将此人认出。那夜在聚香楼中,郝大斧周身煞气凛冽异常,面目凶恶的模样实在太入人心。与跟在伍老三身后,任其差遣乖乖听命的那个属下相比,气度神态着实相差甚远。 “姜小娘子聪慧过人,郝成虎佩服。”老底被人掀开,郝成虎大脸烧红。姜桐没有注意到他的窘态,随即问道: “你去而又返,便是为此?寻我?” 那夜郝大斧癫狂至极,哪里还有心思顾及他人。故而姜桐猜测,昨日郝大斧在见到她时,肯定没有将她认出。 “之前少阳县中多有得罪之处,姜小娘子还请勿要与我这个粗人计较。那日,我本意是冲着仇家去的。其他人……郝成虎断不可能去残杀无辜,若真有哪一处伤及到姜小娘子,愿任凭处置。” 郝成虎狼狈低头。相见不过三面,但却次次都相得罪,他这心中着实难堪。 姜桐垂头一思,“这么说来,还是误会一场。是以,余县令发现便放你离开?” “不。余化程那个小人费尽心思置我于死地,又怎么放我安然离开。” 郝大斧口中提及余县令之时,目中狠光一闪,犹如当时少阳县之模样。 “如此看来,郝壮士这是经历了好一番波折,千辛万苦,最后沦落到为伍老三卖命的处境。” 姜桐摇头叹惜。依着郝大斧初见那般暴躁脾性,竟也能委屈求全,从伍老三手下讨生活。 郝大斧忐忑问道:“姜小娘子这是信我这个山匪的话?余化程……”话及嘴边,他又犹豫收了回去。 “山匪?强盗?”姜桐顿声思索,“是也不是,现下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郝成虎一时呆住。他本以为自己还要再费一番口舌解释,未料姜桐这般随心态度,根本不在乎。 这两人之间纠葛如何,她不感兴趣。但之前在少阳县之时,姜桐确有觉着那地方有些许古怪。尤其是聚香楼中,乘乱朝她出手的那群陌生男子。 余化程此人,表面圆滑,知礼通情。那晚匆匆一见,故也不曾瞧出他有何不妥。 但从昨日与郝大斧相处之见。郝大斧此人,性情虽躁,却也不会滥杀无辜。且那晚于聚香楼间,他本可一斧将那掌柜劈开。然却只是恐吓一下,并未真想取人性命。 他与余化程所言,孰真孰假,此刻不能下定论。 “也是,姜小娘子如此聪慧,定然能看出那余老狗的真面目。”郝成虎自信满满说道。全然没瞧见姜桐尴尬模样。 听他这么一讲,姜桐不好再声打击,只得附上干笑两声晃过去。 “那你今日之行是专为寻我而来,目的是为何?”姜桐赶忙询问,将话拉回到正事上。若再絮叨下去,只怕封直便要出手给人一“咔嚓”。 “处心积虑寻到此处,花言巧语一番,你果真是居心不良!”四周忽然传出一道厉声,言辞犀利,直面逼近郝成虎身上。 姜桐转眼瞧去,只见识秋嗖地一声便落在了他们面前。随之而来的,缓缓落下的脚步声—— 封直。正巧也一并到了此处。 “若你再不言明,只怕下一刻难见天明啊!郝壮士,现下你可是想好了?”姜桐催促,就怕下一刻识秋冲上。 郝成虎两眼一斜,漠视掉面前来人。不过下一瞬息间,还是听进了姜桐所言,面色犹豫道: “未认出姜小娘子前,我本打算寻一草地,就此了结残生。可姜小娘子的出现……郝成虎确有所求。” “有所求……”姜桐囔囔一声,忽觉有些讽刺。 郝成虎陷入回忆,满面狠厉铜眼涨红:“我与那余老狗之仇,不共戴天!今日前来,便是将我郝成虎这条贱命卖给姜小娘子。只求姜小娘子出手一助。” 话及至此,郝成虎情难自控。两膝重重一跪,倏尔倒地。 这番浓烈之绪,姜桐惊诧往旁移开:“郝壮士,不若你先起身再道……你这所求,我又如何能帮得了?” 现如今她自保都难,何以再言帮之。 “不,姜小娘子可以。”郝成虎抬头坚定,仿佛认准了姜桐般。“那夜我虽被堵住了嘴,但双目可是亲眼所见。余化程表面恭恭敬敬,可是却不敢招惹朝姜小娘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