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几日之前偏僻的山脚小屋中。
但褚行一并不了解,他两眼疑惑地揣测了一番,仍旧是一头迷雾笼罩。
进入沣县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无时无刻意外占据着心房思绪,但这并不意味着姜桐便将前面路遇的小波澜忘在了脑后,封直也不会。
这位宋县丞……
宋正秦一家……
静娘所言,郝成虎所言,尾九郎所言,还有从少阳县潜来的一干匪流……此刻通通混杂在了二人的思绪之中。
封直正过身来,微皱的眉头凝向了冯石溪,这些人话里真假不一,可唯有一点,那便是都与沣县县令……沾上了点关系。
到底是碰巧,还是正巧?是信口雌黄,还是不可告人?
咽下迫急,封直稍微缓了缓,静寂的狱牢中能听见的只有尾九郎“呼呼”的大口□□。
“……呵呵。”
“宋县丞是生是死,冯县令能瞒得过沣县百姓,也逃不过我这双目睹事实的眼睛!这三年来,我苟且在沣县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尾九郎牙口一张,依旧不知悔改地咬死冯石溪。
“竖子顽固,还敢诡辩!”冯石溪一脸铁青,支使着狱卒当场便要教训其人。
但是话落一刻间,便被识秋一把拦下。
封直道:“一个叫唤着天大的冤事,一群远道抢掠的匪流,搅合在沣县里面,冯县令清白为人,料也不想被此等龃龉缠身。”
“今夜便给你等一次机会,这里面的冤仇旧恨,是非曲直,通通一并道清!”
冷目压过众人肩颈,顿时有感如山般的重压,让人起不得一丝丝的侥幸。
冯石溪咽咽喉咙发不出半分反驳之音,尾九郎涔涔汗下不敢再胡乱造次。
从始至终,封直都没有自诩以高位势人,但他散发出来的从容气魄比使君这个身份还要震慑人心。
褚行一眼味复杂,又颇有几分羡慕,眼底再瞅回自己身上时更泛起了一层沮丧之意。
狱牢之内一时胆战心惊。而在他们看不到的拐角,闵良之悄悄地张开了眼皮,又静静地晕死在黑墙之下,任血色张流,愣是没挪半分。
狱卒手脚很是麻利,很快便将匪犯押了过来,主谋闵良之失去意识,可一边还有了解甚深的沈南与付二,让人意外的是,原本不起眼的易三戈也一道被押上前。
姜桐盯着囚首垢面的三人从她眼前移过,身旁一回头,没成想消失的郝成虎竟又重新现出了身影。
惊诧还没反应过来,这人便低下头,小声耳道:“那些人,我曾在少阳县之时好像见过他们……”
食指指向了狱牢幽暗的另一边,姜桐知道郝成虎说得是那些为祸李家庄的匪寇。
“……还有这二人,不过易三哥怎么同他们卷到一起了?”迷思不解,郝成虎盯着易三戈肿胀的脸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正如方才一样,他以为是自己糊了眼,不敢确定是不是易三戈,所以才会偷偷溜到了另一边去。
“郝壮士认得此人?”姜桐惊异问道,目光指向了郝成虎话中的“易三哥”。
毕竟李家庄外的那个“三哥”她还没有忘记呢!
郝成虎犹豫地点了头,“初到沣县之时,便是他收留了我,后来才有到了伍老三手下。”
虽然看不惯伍老三的为人做法,但是对易三哥此人,郝成虎还是颇为感激的。
“易三哥与伍老三?如此说来,郝壮士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姜桐凝声反问,话里含了一丢丢的讽刺。
郝成虎无奈摊手,“我别无选择,姜娘子尽可唾弃郝成虎,大概从决定重返少阳县的那一刻起,郝成虎这双手便不再无辜了。”
“但是,易三哥他与伍老三不一样,盗亦有道,不管用何方法,他决计不会对沣县百姓逾越半步。即便沣县内没有易三哥,也还会有其他人,也正是有了他,伍老三才不敢过于放肆……”
急得满头大汗,郝成虎发觉越发解释越行不通,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姜桐深深地看了人一眼,两颊扬起无可挑剔地笑容,双眸下却是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情绪。连讥讽都懒得丢出一句,她才不会为此种狡辩浪费口舌。
一而再三,发生在郝成虎身上的事情若为事实,那她可以理解郝成虎为难处境,可她不能接受此番虚假的辩白。
丢失了坦荡与勇气,编织了一个虚假尚义的头套,还以为是自己疯狂长出来的血肉,可笑!
“姜娘子若再分心于其他,封兄恐怕便要待不住了……”
褚行一的声音突然钻入耳中,姜桐抬眼便瞧见了封直视向而来的眸光,淡漠长眸散出的一股淡淡的警告意味。
是她,也是褚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