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炉房的铁皮门被风撞得哐哐作响,
手指摩挲着账本首页的剪报。
照片里他站在蒸汽机车头前的身影略显模糊,
“辉哥!”
串票据的改锥“当啷”掉在水泥地上。
1990年的各色票据在煤灰里铺成张斑斓地图
蓝票是长春线,
“这个数!”
“铁路货运净赚三千!”
“顶我爸在村里种半辈子地!”
铅笔尖在沈阳站的货运量上画了个圈。
他突然回想起重生归来母亲动手术的那天,
谁能想到三个月后竟能坐拥整条鸡架专列。
赵老踹门的动静震得锅炉压力表指针乱颤。
哈尔滨红肠厂的公章在合同封面上红得发亮。
他摘下滑到鼻尖的老花镜,抖了抖身上的雪。
薛克强掰着手指头算:
“接。”
红笔把长春圈得像个炮仗,
“强子,去联系联系高中玩的好的辍学的,
今晚是睡不成了,
头两天特制的闷罐一炉30分钟能卤500个,
不一会强子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中心市场的调料又被洗劫一空,
“辉哥,人都来了你说咋干?”张二赖子今天穿了个连帽衫,好像谢夫涅。
此时的李辉觉得自己像极了前世的餐厅老板,
啊呸!这叫激励员工能动性!
“赵叔,把新炉的蒸汽阀全开!强子带人清点麻袋!”
从市场批发的朝天椒倾泻而出,
“辉哥!辣椒就剩三百斤!”
手里还攥着半截哈尔滨红肠
“用白糖顶!”
“三斤糖兑一斤辣,热油泼两遍!”
赵老把鼓风机开到最大,
呛得张二赖子带的混混们直揉眼睛。
张二赖子踹翻个空铁桶,
他带来的八个弟兄清一色穿着条纹蓝布衫,
有个脸上带疤的正在偷摸往裤兜塞八角。
张二赖子反手就是一巴掌,
李辉冷眼瞧着没吱声,
但是该有的震慑得有。
沸腾的卤水溅起三尺高,
“今晚上出活的,每人多加五十块!”
赵老的老花镜蒙着蒸汽,
“快卸压!闷罐要炸!“
眼瞅着压力指针突破红线,
滚烫的卤汁喷泉般冲天而起,把墙上的《安全生产奖状》冲了个稀烂。留下来的汤汁吧二十袋半成品鸡架泡了卤水里。
薛克强瘫坐在卤水里。
张二赖子带人把泡发的鸡架铺在铁皮上,薛克强举着喷灯玩命烘干。
混合着辣椒与焦糖的焦香在车间蒸腾。
张二赖子的小弟试吃后直灌凉水:
张二赖子上去自己嚼了两口,突然瞪圆眼:
初冬的太阳还没爬出地平线,
——这是要抢保温车皮的走私货。
李辉本来就累的直尿急,这个不长眼的非要往跟前凑,
——照片上是冷库爆炸前三天,虎哥和消防队长握手的合照。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明天第二趟的吧,你打包装花筐,我给你塞进去。”
终于在发车之前的半小时,5000袋鸡骨架全部真空完毕,三轮子来回两趟才把东西全部装上车。
薛克强累瘫在鸡架堆里,
前世母亲就是在这条铁道旁边捡煤核,
赵老坐在座位上抱着茶缸子惬意的品着。
张二赖子开门进来,
“那帮偷香料的小子我收拾了!说是春城集团指使的!”
“辉哥,你看我新纹的纹身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