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下子,而且他本人也是搞数学起家的,当年崇拜汤姆逊的“数学物理学”,转入了理论物理学研究。
海森堡原本有志于数学,但索末菲看得出,他的物理直觉也异常好,于是说:“还好他没有离开慕尼黑。”
数学此后帮了海森堡的研究,而且帮助不小。
比如他提出的矩阵力学,对同时期绝大多数物理学家来说,根本就不知道在讲什么!
因为这时候矩阵(或者干脆叫线性代数)只有少部分数学家搞,没有一个物理学家会研究莫名其妙的矩阵。
海森堡那时候属于硬碰,因为他也是研究了好久才知道原来自己费了大劲弄出来的东西,数学界早就有人搞出来了(仅限数学部分)。
虽然绕了弯,但这件事完全展示了他在数学、物理两方面的巨大天赋。
稍晚些时候,索末菲把海森堡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李谕同在办公室中。索末菲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后,就决定收下他。
“我愿意接纳你,但我的研究所比不上维恩教授的实验室。”索末菲说。
海森堡觉得无所谓:“我并不擅长做实验,实验室小一点没关系。”
索末菲说:“你还要征得父亲的同意吗?关于你要进入大学学习理论物理学。”
“我想不需要了,否则他会很担心,”海森堡说,“但我是真心崇拜今天演讲的李谕先生还有爱因斯坦先生,愿意转入理论物理学。”
李谕说:“那你知不知道,爱因斯坦先生曾经在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乃至于在一家专利局当了好几年专利员,才谋求到了一个大学教职。理论物理学的就业面非常窄,几乎仅限于大学教授。而数学与实验物理学发展了多年,在工业界和中学中都可以轻松找到工作。”
海森堡自信说:“我肯定可以成为一名大学教授,即便现在大部分的大学教授已经满员,因为我比他们都要强。”
李谕笑道:“祝你好运。”
他能进入索末菲的研究所挺幸运,现在研究原子光谱这种量子问题的研究所没有几个大学开设。
当然了,按照要求,研究理论物理学的学生肯定要必修维恩的实验物理学课程。
在慕尼黑接下来的几天,李谕写出了关于“全同粒子”的论文,准备投给《SCIENCE》。这算开个头,“全同粒子”的实验证实要等到1980年代。
而理论上的研究,则要靠另一个还没出山的量子力学大神——狄拉克,以及一些其他的物理学家,如费米等人的工作慢慢完善。
只不过在这个时空下,未来的“玻色子”一词很可能会被改成“李谕子”,因为这些名字本来就是狄拉克起的(按照对标准粒子模型的贡献来说,叫做狄拉克子其实更合适)。
——
现在的欧洲还是没啥理论研究环境,与爱因斯坦他们多待一周后,李谕便回到了巴黎。
代表团只知道李谕又参加了众多大学演讲,还不知道他在粒子物理学上马上就要迈出的一大步,因为他们正被巴黎和会“最高会议”的决定搞得焦头烂额。
美英法三国的首脑组成最高会议刚刚约见了中国代表团,由对中国态度较好的威尔逊传达了他们决定的最终方案:“日本将获得胶州租借地和中德条约所规定的全部权利,然后再由日本把租借地归还中国,但归还之后仍享有全部经济权利,包括胶济铁路在内。”
简单点说,就是德国在山东的有关权益转交给了日本。
威尔逊特意给顾维钧、陆徵祥解释说:“现在提出的这个解决方案,最高会议希望能被中国接受,它也许不能令中国满意,但在目前情况下,已是所能寻求的最佳方案。”
但中国代表团肯定不能接受,这不还是相当于丧权辱国嘛!
在与顾维钧会面时,他对李谕失望地说:“我们还是彻底失败了,虽然竭力争辩,要求由德国直接向中国归还夺去的权利,但毫无效果,最高会议决定把方案列入巴黎和会的对德和约,不会再就中国问题进行讨论。”
李谕无奈道:“果然如此糟糕。”
顾维钧说:“太无力了!弱国无外交啊!只能希望北洋政府不要让我去签字,因为这对我来说无异于死刑。”
李谕叹道:“尊严只在刀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顾维钧同样说:“列强还是列强,即便我们是战胜国,也没有用。”
虽然巴黎和会要在一个月后才会正式举行签字仪式,但对中国代表团来说,结果已经注定。
顾维钧的表现堪称外交场上的艺术家,但北洋政府此前埋下的祸根还是无法消除。
就像玩王者,一个大佬带四个菜鸟,如果赢了,这些人会直呼这个人牛逼;若是输了,这四个人会狠狠地责怪大佬,说都是因为他才输了。
好在顾维钧这人够强硬,没有因此背锅,反而开启了人生高光。
陆徵祥等人表现得还是多少有些软了点,但背后的北洋政府才是本质原因。
身处近代史,李谕完全明白了为什么历史教科书会写一句:资产阶级革命失败是因为他们有软弱性。
在这个世界,真心是弱肉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