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确实不是山贼,是圉岗州的残兵。 南郑军队数日前围住了圉岗城,城中官兵守将拼死抵抗,但忽然一夜中城里多出了数十个疯子,见人就咬,圉岗一夜城溃。 韦丁等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好不容易逃出城。 有弟兄出了城门又忍不住,折身要回去救妻儿。 他眼看着人刚进城门,刀还没来得举,就被一拥而上的疯人咬死了。 他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我家中只有兄长一人,他虽脾气暴躁,整日游手好闲,但想必断了条腿的他也是逃不出来了。” 众人听了,想到自己的遭遇,纷纷黯然。 “那不是疯子,是伥人。伥人者,不死身,须断头才行。”李及双已忘了是第几遍重复这些话了,但她相信,北方和东边的人,很快都不需要她再解释了。 她抬了抬下巴,左右的兵将顺意解开了韦丁身上的绳索。 她问:“所以,你打我们的主意,是没东西吃了?” 韦丁摇摇头:“我们自己打猎,吃的够,不是馋你们的事物。” “那是为何?”她懒洋洋地问,天色晚了,她都有些饿了。 “我只是奇怪,你们看着像贵胄的家眷,老的小的还有军队护送,但车上还又不装着珠宝财务,净是鸡鸭兔猪。当家的好像还是个女的……弟兄们打赌,想看看是不是撞到了狐妖出巡。毕竟天降横灾,妖祸横行了。” 杨年恼了,大喝一声:“满嘴胡言!竟敢把公主当成狐妖!” 韦丁头先听到人家叫她公主了,他只是不敢相信,粗布麻衣的李及双和蓬头垢面的将士们,哪个都没有皇家的威风样。 “杨校尉,这就不好玩了。”李及双倒有些不乐意,“公主的名号哪有狐妖来得响亮呢?” 韦丁还傻站着,分不出她话里的虚实,却见杨年怒目圆瞪,面前的“公主”似笑非笑,泰然自若,又想到了她身边那个冷面人,阎罗一样的身手…… 一番计较后,他立刻跪倒在地,拜了起来,“小人韦丁,武靖人士,圉岗参见、参见……” 他不知应称呼什么,抬眼起来看了一眼李及双,狠了心接着道:“参见殿下。” “起来吧。”她道,“既然是场误会,你就与你的弟兄们回去吧。” 韦丁站起来,仍有些恍惚。 杨年道:“韦兄弟是武靖人士?” 韦丁连忙称是。 杨年又拱手对李及双道:“殿下,韦兄弟手下都是身强体壮的将士。” 话没说完,但李及双明白他的意思,他所想的,正是沈无淹所说的,招致麾下、扩充兵力。 所以她点头默许了。 杨年立刻会意,朗声问道:“韦兄弟,不知你今后作何打算,难道要长期在山野中圈地为王吗?” 韦丁听闻,愤然道:“南郑人一路北上,攻势急如闪电。我等其实想往北方走,看能归拢入哪方军队,再重整旗鼓,将南郑人杀个片甲不留。” 李及双问:“你们有多少人?” 韦丁答:“二百七十六人。” 李及双指着沈无淹,问韦丁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他?” 韦丁连忙纠正自己:“算上被他用暗器杀掉的,应当只剩二百六十多。” 这个韦丁是实在人,问了这老半天也没听出眼前人的话外音,李及双便对杨年道:“杨校尉,有劳了。” 杨年看着膀大腰圆凶神恶煞,心思却不相称地颇为玲珑。 当下便领了韦丁到一旁,与他讲清楚伥人的祸害,几番交谈后,韦丁立刻心甘情愿地追随李及双而去了。 队伍庞大了,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或许是那日韦丁称李及双是狐妖,她不怒反喜,流言就稀奇古怪地传到了沈无淹身上。 除了李及双,沈无淹一向不会靠近他人,但朝夕相处难免有离得近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发现了沈无淹的异样。 他周身的寒气实在太重了,在酷暑之日也如冰窖一般。 有一日,吕士芩和几个小孩吵起来,动静越来越大,连大人都加入进去,两拨人争得面红耳赤,互不退让。 若不是拉架的将士靠谱,早就扭打起来了。 李及双把人叫到跟前一问,便知道了情况。 那几个小孩听说了沈无淹的异状,纷纷打赌谁能够去碰他一下,碰到的人,便是首领。 吕士芩恰巧路过,全听见了,当下就揪着那个出馊主意的小孩不放,小孩的父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