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点点头,与裴远落消散于时间缝隙中,清亮澄澈的声音遥遥传来:“楚围只是楚围,不必为了裴知而活。” “吾爱永存,盼来世相拥。” 楚围拥住虚无,泪流满面,无声哽咽。 他在人情薄凉的盛世中做了一场永恒的梦。 “停下吧。” 宋省仁拉住老医师,看着跪上前的奴仆,扭头轻叹道:“我们来晚了。” 老医师透过微敞的房门,瞧见了裴远落脸上慈祥的笑容,不悲反笑道:“他已撑了许久,此刻应是如愿了。” 来迟一步的苏言止和柏慎亘,同样停在了门前。 楚围似有感应一般,转头看向门外。 细长微双的眼锁住二人,他曲指抹掉鼻尖上的泪珠,缓缓起身:“米山托我将赫芷换成红雪,送与最后一个买赫芷之人。” 他打开门,大片暖光照进屋内,映得他肤色似镀了层白光,额前散落的几缕发丝也被映得金黄。 苏言止望向他滴血一般的红唇,明白了柏慎亘所说之美。 丹砂描白瓷,凤眼睥人间。 苍松劲斜倚,薄酒观自醉。 他几乎没有听见他所说之话,直至柏慎亘质问他买赫芷之人在何处,他才细听起来。 楚围哑声道:“东市,香山酒肆。” 柏慎亘还想继续问,却见他扔下一句:“不知”便背过身去替裴远落整理衣袍。 苏言止按住他的肩膀,摇头道:“今日香山酒肆聚了数十名杀手,试图刺杀米山。” “那他?” “殁了。” 亲仁坊 ,柏家。 萧旖怜拧了把热帕子,细细擦着柳青莲额角、脸侧、脖颈处的汗珠。 末了,她将热帕子敷于她前额,使她苍白冰凉的脸温出些许红润。 “声,声……” 柳青莲半睁开眼睛,神志依旧有些恍惚。 她抬手挥开眼前的重影,只余一旁俯身盯着她看的萧旖怜,她扶着床沿半撑起身子,懵懵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中了红雪之毒,现下毒已经解了。” 萧旖怜紧了紧她周身的被角,生怕她着了凉。 “中毒?”柳青莲扶住昏沉的脑袋,缓了会儿,问道:“是福儿?” 萧旖怜意外道:“你早便知晓福儿想害你?” 柳青莲垂头叹道:“她该恨我,柳笙笙之死多少与我沾些关系,更何况她是……是大兄之婢女。” 她眉心微蹙,瞬间红了眼眶,咳道:“咳咳,二郎,咳咳咳,二郎或许也怪我……” “怎会?”萧旖怜连忙顺着她的后背,劝慰道:“不要这般怪自己,你分明什么都未做错,你只是无意被卷入之人而已。” “可夕儿她是为了护我……” 柳青莲伤心不已,捂脸自责道:“她本该安心嫁人,为何却是这般下场,若是我没错,这究竟又是何人之错呢?” “以命布局之人。” 萧旖怜握住她的手,恳求道:“棋子无辜,木娘,我想求你一件事。” “何事?” 柳青莲轻拍她的手背,望她安心道:“同我,不必求。” “福儿所下之毒是米山所制。” 萧旖怜蹙眉望着她,见她未恼,才又继续说下去:“但他也送来了解药,可见他并无害人之心,或许他只是受人所控,阿默已去寻他,他应会同她说出实情,若是……若是他确实受人所控,并非故意害人,你可否同柏二郎说一说,放过他。” 说至此,她心虚的抬不起头。 “声声既替他说话,他便不是坏人。” 柳青莲温柔地托起她的侧脸,令她抬头,点头道:“我不怪福儿,自是也不会怪他。” 萧旖怜终是卸下了心中的大石,抱住她,安心道:“还好,你们都无事。” “声声!声声!声声……” 惊慌无措的呼喊自进门处远远传来,萧旖怜忽地一阵心悸,她能分辨出是容若礼的声音。 如此,那便是事情出了变故,米山他…… 她即刻冲出门外,与飞奔而来的容若礼扑在一处,数般想问,却问不出声。 容若礼凌乱的长发松垮地卷着一根将落未落的金簪,她扶住她的肩膀,不住摇头,直至金簪落地。 “哐当!” 萧旖怜肩膀猛地一颤,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