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乐止,柳南月垂下眼眸,安静地抱着琵琶,丝毫不关心门外之事。 她一动不动地发着呆,恍若一个精雕细琢的木偶。 大约是与两任柳母都沾着些浅薄亲缘的缘故,她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并不艰难。 她虽未见过柳音音,但她常托柳玉儿给她捎些琵琶乐谱和糕点吃食来,她走后,柳玉儿便做了新任柳母,她赏她来此,对她仍旧照顾。 自她有记忆开始,她便只见过颜如玉一位郎君。 颜如玉虽每隔三日便来见她一次,但同她所说之话从来不会超过三句,更不会像今日这般,与她如此亲密。 他每次来都会让她弹上一首《往遥》,然后便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偶尔回头看她也只是匆匆一瞥。 她总觉得他看的不是她,而是她手中的琵琶,毕竟这首曲子是他亲手所教。 她想,或许是她弹得不够好。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了苏言止,他是她见过的第二位郎君,方才枝儿唤他苏少卿,原来他便是查出真相之人。 想到此处,她浅笑道:“还未来得及与他多说几句话,当真是可惜。” 门外,颜如玉神色狠厉地掐住了枝儿的脖颈,纤长五指一点一点地收紧,至枝儿奄奄一息时,他鬼魅一笑:“想活吗?” 枝儿眼中尽是求生的欲望,她双手死死拽着他的手臂,拼尽全力发出一声:“想……” 颜如玉猛地松开手,笑道:“现在,该你说了。” “婢子,咳咳咳,”枝儿呛着气,分秒不敢停顿道:“婢子方才确实说了假话。”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缩着身子颤抖道:“那日婢子害怕极了,躲在屋中直至异响完全消失才敢悄悄前去查看。” “婢子先是在院中走了一圈,许是天色太暗亦或是婢子实在胆小未敢仔细查看,所以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紧接着娘子屋中传出了一声发簪落地之响声,婢子进屋去看,娘子之发簪掉落在床榻下但仍在熟睡。” “之后,婢子觉着夜风吹着冷便回屋了。” 她一口气说完,立刻抬头看了一眼颜如玉,发誓道:“婢子所说句句属实,还望郎,郎君饶婢子一命,放过婢子吧。” 颜如玉扶起她,摸着自己白皙的脖颈,呵呵一笑:“你这般害怕做什么?我不过是吓吓你而已,你若是不说真话,我倒也不会真掐死你。” 枝儿看着他放在脖颈处的手,吓得大气不敢出,两腿哆嗦着瘫倒在地,纠着眉头哭道:“郎,郎君说笑了。” 颜如玉甩了甩手,往外走道:“确是说笑。” 柳南月蹲在枝儿身旁,好奇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你在怕什么?” 枝儿撑起身子跪着道:“颜郎君问婢子娘子遇害前夜之事。” 柳南月跪向前,温柔地捧起她的脸,问道:“柳笙笙当真是柳母所杀吗?” 枝儿猛然抬头,掐着地面道:“娘子……” “不想说?”柳南月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起身道:“那便不说了,起风了,我该关上窗子了。” 东市,茶肆。 颜如玉径直走向一间小室,掀帘而入道:“苏少卿,久等了。” 苏言止递上一碗茶,平心静气道:“不久。” 颜如玉瞥了他一眼,捧起茶碗咕嘟咕嘟吃下一盏茶,满口辛辣,呼气道:“怎么?此刻你倒不急了?” “总不好催着你,”苏言止淡淡一笑,替他重新添上一碗茶,盯着茶汤道:“气喘匀了便说吧。” “呦,”颜如玉爽然一笑,调侃道:“又急了?” “我同你客气不到第三句,”苏言止微抿了一口茶,看他一眼,摇了摇头道:“颜将军两日后便到长安。” “说便说,你好端端威胁人作甚?”颜如玉顿时垮下脸,瘪嘴道:“明明是你差人请我来此,却没半分求人之态。” 他一字一字咬重道:“你如今可是有求于我。” 苏言止从茶汤上移开目光,抬眼道:“说。” 颜如玉默念喜怒于心,顺了顺气道:“柳笙笙遇害前夜曾有人想杀她。” 苏言止盯着他,问道:“谁?” “行凶之器是一个发簪,”颜如玉转着茶碗,猜想道:“或许是一个女子。” 苏言止扫了眼洒在桌面上的茶汤,搓着指腹道:“为何说或许?” “或许便是或许啊,”颜如玉反问道:“男子便不可用发簪行凶吗?” 苏言止点头赞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