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着一层淡淡地清灰,根根直立的眼睫垂下,并无动静。
听说?昨晚乾坤宫的灯亮了一夜。
那只手掌还扣在她?的腰上,明裳放轻动作移开,慢慢起了身子。
她?走去?寝殿,取来薄毯,盖到李怀修身上。男人生得很好,长眉入鬓,鼻梁高挺,面若刀裁,即便合眼也有有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度。
明裳不由想,这位倒底累了多久,能睡得这样沉。
她?出乾坤宫,见全福海正要往殿里送午膳,她?把人拦住,压低声音,“皇上正歇着,待皇上醒了,送些清淡的吃食。”
全福海自?是听宓妃娘娘的话,想到皇上不知连忙了多少个时?辰,也心疼不已,忙吩咐御膳房将这些荤腥端下去?,换上清淡的菜式。
待李怀修清醒,已经是两刻钟后,殿内无人,他身子一动,薄毯从臂弯堆积到了腰腹,他捏着眉心,思虑片刻前发生的事。
似乎是那女子进殿见他,要为江常在请游医,而?后他抱着那人,太过?困乏,不记得了。
这薄毯……
宫人是没那个胆子进来,当也是那女子盖到他身上。
李怀修摇了摇头,轻笑,还算有点良心。
他醒醒神,唤宫人进殿伺候。
……
至夜时?分,敬事房小?太监捧着六宫嫔妃的名册入殿。
李怀修撂下御案的奏折,指骨敲了两下,刚要抬手让那小?太监下去?,今夜不召人侍奉。
殿外,全福海躬着身子进殿,他瞧见那敬事房的小?太监还在,忙道:“皇上,谨兰苑舒贵人吩咐人送了羹汤。”
不得不说?,这舒贵人实在倒霉,几次三番侍寝,都出了岔子。
今儿皇上也没召人侍奉的意思,但全福海想到白日之?事,犹豫一番,继续开口,“奴才听闻,舒贵人以血入药,服侍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很是感动。”
“以血入药?”李怀修眉宇微沉,“舒贵人服侍太后是有心了。”
皇上只说?有心,至于?为何有心,全福海用膝盖都想得明白。
他装着糊涂,请示,“皇上,这汤……”
李怀修默了稍许,招那敬事房的小?太监近前,点了舒贵人的名册,“接了。”
全福海领下吩咐,躬身告退。
得知皇上召舒贵人侍寝,谨兰苑上上下下准备接迎圣驾。
然,要么说?舒贵人倒霉呢,皇上刚出乾坤宫,宫外忽有急报至,李怀修一目十行,拧眉挥退伺候的銮舆,对全福海道:“告诉舒贵人,朕改日过?去?。”
全福海一言难尽地应下皇上的吩咐,舒贵人得知这个消息,脸怕是要气绿了。
……
御前的人去?宫外寻那游医,明裳得空就会去?喜春斋看?望江常在,江常在的身子肉眼可见,一日比一日的差,太医诊脉后,隐晦地禀给明裳,江常在怕是活不过?半月。
太医终究是将日子说?得长了,三日后,莺儿起身进殿去?伺候主?子梳洗,却是再?没唤主?子醒来。
江常在的病逝在宫里没有翻出多大的风浪,一个从未受宠,又没有皇嗣的嫔妃,没有人放在心上。丧事由皇后操持,依照宫妃仪制下葬。江常在是家中长女,母家是地方小?官,生母病逝,父亲续娶,江常在在家中可有可无。
莺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照主?子遗言,去?伺候宓妃。她?从主?子留下的匣子中,拿出一张素白的帕子,交给宓妃娘娘。
“这是主?子托奴婢转交给娘娘的,请娘娘呈给皇上,或许有用。”
那张帕子上是用刺绣绣出的花样,仔细看?,好似是一张地图。用青线做底,这花样,倒像是莲花。
明裳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江常在请她?呈给皇上,又是什么意思?
她?忽然想到那日江常在与她?说?过?的话,江常在要为她?在做一件事,难不成,就是这件事?
明裳忽然意识到不寻常,她?收好帕子,立即吩咐宫人准备仪仗,去?乾坤宫。
正是后午,李怀修还算得空,他接过?这女子呈来的帕子,眼目看?过?帕子上所绘的方位,倏然一滞,凝重地看?向明裳,“这是江常在托你转交给朕的?”
明裳点了点头,也不由凝重几分,又说?江常在与她?说?过?的那些话。
李怀修不确定这张图真伪,他让明裳先回?宫,传召北郡王进宫。
……
此事在宫中没惊动半分风声,自?那日后,皇上便一直没进过?后宫,听闻舒贵人又去?过?御前两回?,却是没一回?真正请去?了皇上。
后日中秋宴,坤宁宫问安时?,皇后如往年交代中秋宴事宜。今年有太后在,中秋宴与以往有些许不同。
皇后主?持操办,贤妃辅佐协理,中秋宴过?后就是东山狩猎,皇后告知了跟随圣驾同去?的一众嫔妃,六宫嫔妃盼着能有自?己,结果就先听闻其?中居然有宓妃,而?随行嫔妃除却皇后,宓妃与舒贵人,只能跟去?六人。
皇子公主?年幼定然不能跟去?,宓妃不在宫中,有谁来照顾皇子公主??有人委婉地提出这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