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他的心里并?不曾觉得太?过难过, 反而?是极为平静,甚至心底还稍稍轻松了些,至少?他苦苦追寻多年的东西, 终于有了答案。
赵文婴所说的话,其实并?非是告诉了他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 而?是让他终于能验证他所调查与猜想的一切。
这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他轻声道?:“我并?不怪她们,只?是,我既然知晓了这一切,总该是要做些什么的。”
他的母亲先皇后魏窈秋,是一个很好的女?子,无论过去多少?年,他也始终不会忘记她将自己抱在怀中,一点一点教自己认字的模样,更?不会忘记在她即便到了最煎熬痛苦的那段时日,再见到自己时,依旧努力挤出笑容的模样。
赵文婴听?得隋止如此说,其实也并?不觉得意外,她缓缓点头道?:“该是如此的,倘若你当真无动于衷,那反而?不像是她的孩子了。”
魏窈秋虽然身子柔弱,但?性子却是从来不柔弱的,否则她到了最后也不会以自尽这样的方式来反抗了。
“这些事,我能告诉阿容吗?”既然已经知晓了当年秦川城的事,隋止知道?,这件事也是江奉容的心结,她更?是因为这件事被?指责羞辱了十余年。
所以既然知晓了一切,隋止到底还是不想隐瞒江奉容的。
只?是无论如何这是江奉容与赵文婴之间的事,他亦是应当征得赵文婴的同意。
赵文婴迟疑片刻,道?:“阿容她……会愿意相信吗?”
这么多年间,所有人都告诉她,她的父亲与母亲是通敌叛国的罪人,而?她与她的父亲母亲其实从出生开始到如今,统共也不曾见过几面,她当真会相信这听?起来甚至有些荒唐的真相吗?
赵文婴并?不敢确定。
隋止却很认真道?:“阿容会相信的,任凭旁人怎么说,她心底其实都是相信她的父亲与母亲的,让她知晓过去的真相,亦是对她这十余年有个交代。”
赵文婴沉默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十余年间,她虽然一直被?隋宴关在暗室之中,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但?对于江奉容的事情却极为了解。
只?因隋宴会不断地?提醒着她,还有这个女?儿在,所以她必须地?乖巧地?留在他身边,不能生出任何别的心思?来。
思?绪回转,正是因着隋止从赵文婴这里知晓了过去的一切,所以他再见到江奉容时,总不免有些不太?自在。
虽然已经做好了要将过去的一切尽数告知于她,但?却总不知该如何开口。
每次对上她的目光,隋止都会下意识避开,竟仿佛是做错了什么事。
马车一路行?到闹市之中,即便落下来的车帘将街上叫卖声音大多隔绝在了外间,但?还是偶尔能听?到一些喧闹声响。
马车中自然也没有了方才那种安静。
隋止的目光下意识落到江奉容的身上,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道?:“当初的江遂将军与赵将军是被?冤枉的。”
江奉容猛地?抬眸看向眼前人,“殿下,知道?了什么?”
果?然,不管已经过去多久,江奉容的思?绪依旧会被?与这件事相关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所牵扯。
她完全没有办法不去在意。
隋止并?不打算隐瞒,他缓缓地?将当年的真相一点一点地?说了出来,包括圣人当初所行?的荒唐之事都全然没有掩盖。
他知道?,江奉容想知道?的,定然是全部的真相。
而?她也是最有资格去知晓所有一切的人。
江奉容其实想过当初的一切会是如何发生的,她想过那或许会只?是一场误会,想过那或许是敌国的手?段,又或者是嫉恨江遂与赵文婴的人背地?里操纵了这一切。
但?却从不曾想过,这一切的真正背后操纵者会是圣人。
这些年以来,江奉容的心底,其实是很感激圣人的。
毕竟当初江家犯下那样的罪行?,原本就连她也应当被?一同处斩的,可是圣人却不顾朝臣的反对,以她尚且年幼,并?不知事为由,让她活了下来。
甚至还为了庇护她,让她入了宫,养在了谢皇后身边。
即便这十多年以来,江奉容一直都过得不算好,可她的心思?却还是始终感激着圣人的。
可隋止所说的一切,却彻底颠覆了她的想法。
原来留了她一条性命也好,将她养在宫中也罢,都唯有一个目的,就只?是想利用她来威胁逼迫她的母亲。
当真是荒唐至极。
可她却又不得不去相信这所有的一切。
她依旧姿态端庄地?坐在那儿,仿佛连神色都不曾有半分变化。
可难道?心里就当真不难过吗?
她到底不是个物件,而?是活生生的人,即便忍耐地?再好,心底的涩意依旧一阵阵涌了上来,眼眸中也有雾气氤氲,她简直要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但?她依旧在竭力压制着心头的情绪。
隋止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极轻的叹了口气,他道?:“孤方才听?着街边好似有卖桂花酥的,你在这儿等一会,孤去瞧瞧